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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热之辨,极为重要。身为医者,有时而误,何况是一般百姓。常见报章杂志,教人如何自疗或药膳时,着实为他们捏一把冷汗。
先举一例:某老太太,年70有余,初诊是为膝痛而来。另见多年的经常性咳嗽,无痰,天气变冷则咽痒而作咳,此时饮热则舒。平时不怕冷,能冬不能夏。余以为,膝痛余可以用脊椎及四肢关节矫正之法治之,而咳嗽一症,则用内服药治之。见其脉沉涩,舌老而红绛,苔黄而干,舌下瘀。腹证:左少腹压痛。予麦门冬汤合桂枝茯苓丸7日份,一诊而咳嗽大瘥。二诊转予麻杏薏甘汤合桂枝茯苓丸7日份,药后咳嗽愈,随访3个月,未见复发。
此例虽有“天气变冷则咽痒而作咳”,然余证皆见热象,故此咽痒作咳,实乃热与寒激(体热与天寒相激),非体寒而咳。然而“饮热则舒”,又似寒证,此时又不能以“热与寒激”解释之。
若以《姜附剂临证经验谈》之作者庄严所言“学者如能在临证时存有矛盾证群之念,自然左右逢源,阴阳之辨自然洞若观火”之观点,套入本例,见一派热证中,有“天气变冷则咽痒而作咳,此时饮热则舒”之寒证,互为矛盾,视诸真寒假热,会不会造成虚虚实实之误诊呢?
所以临症寒热辨证之难,岂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此例治愈,无宁说是侥幸。
第二例:王XX,女,47岁,2008/01/11求诊。患者算是老顾客了,数日前患感冒,先至住家附近中医诊所求诊,据称给予加味逍遥散,再加一种三个字的方剂,患者已记不得了,却咽痛加剧。伴见骨节酸痛,头昏头痛,腰痛,膝微痛,手麻,口干舌燥,恶寒,疲劳,舌淡红苔白微黄而润。二便平。腹证:腹软,少腹软而压痛。脉沉紧。予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川芎,数剂而愈。
此例“咽痛,口干舌燥”,一般人会以为是热证。然此患者之体质,吾知之甚稔,每次感冒,大都以附子剂治之而愈。前医以一种三个字的方剂,想必是银翘散之类,难怪乎服后咽痛加剧。
患者“骨节酸痛,头痛,腰痛”为表证,“脉沉紧,疲劳,恶寒”为少阴证,加上我对患者平时“能夏不能冬”体质的了解,故诊为太少两感,给予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而愈。其咽痛,实属寒痛,《张氏医通》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治咽痛,良有以也。其“口干舌燥”,实属少阴寒渴,此渴乃寒水无法上潮而渴,观其舌淡红苔白微黄而润,而非舌面干燥可知。
再举一例:黄老太太,高龄85岁,伛偻相当严重,由家人推轮椅进来。主要是为了频尿,服西药无法改善而来求诊。慢性膀胱炎及高血压病史,长期服用肾脏药和降血压药。据称,冬天则多尿、频尿、偶而尿失禁。由于夜尿频仍,外籍看护体力时不支。居恒怕冷,四末冷。舌质老,舌色红绛,舌苔黄干,有涎沫。下肢无力,举步维艰,然而言谈之间,却颇有气力。游走性关节痛病史。关尺脉沉,寸脉独浮。因行动不便,加上伛偻,故无法腹诊。予四逆加人参汤7日份。
本来只想给予治疗老人虚寒性频尿之干姜甘草汤,但因见其厚衣、恶寒、四末冷等证状,故给予四逆加人参汤7日份。药后频尿大瘥,四末冷亦有改善。
此例,舌证上,不见一丝虚寒之象。患者言多而气尚足,亦不似虚证。然而由其长期患病,冬天频尿,怕冷,厚衣层迭,下肢无力等等,又似少阴寒证。
患者年事已高,又服用多种慢性病西药,尤其是高血压药,此次给予附子剂,着实让我担心好多天。
《伤寒论》曰:“伤寒脉促,手足厥逆,可灸之。”此处脉促,有人认为,寸脉独浮之象,即谓之促(详解请见《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2007年5月第1版第14~15页)。此例寸脉独浮,又见手足厥逆等寒象,故诊为少阴病。
由以上三例可知,寒热虚实之辨,岂是容易之事。《伤寒论》中,厥逆有热厥、寒厥、气厥之分;发热有太阳少阴,天壤之别;少阴有三急下之证。医者若不详细分辨,岂不误人。
余仿效清朝名医陈修园先生,“白天看病,晚上看书”,所以晚上一概休诊。看诊有闲,亦多以读书自娱。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愿以此与诸同道共勉之。
(本文作者为台北市广泽堂中医诊所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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