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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以百合治百合病，专方也。《本经》：“百合除邪气，利大小便”。百合病证象变幻不一，而小便黄赤一症则有定，仲景于至无定中求其有定者，以立诊治之准，此百合病所以必用百合也。百合病重在小便，故于头痛、头淅淅、头眩诸证，可以卜愈期者，皆于小便时诊之；“每溺时头痛者，六十日乃愈；若溺时头不痛，淅然者，四十日愈；若溺快然，但头眩者，二十日愈”。凡疑难证皆可学此为诊断法。

夫古人至奇之法，实有至常之理，后人泥于百合补肺之说，因以“肺朝百脉”为之解。不知百合病不独邪热伤肺，尤伤脑府，肺气上通于鼻，而达于脑；肺藏魄，肺气热则魄不静，魄不静则醒如神灵（与肝不藏魂之梦多纷扰可以互证）；肺为水之上源，肺热则小便黄赤。病深者头痛，邪热由肺移脑，扰乱神明，故其病剧伤脑；轻者但头淅淅；最轻者但头眩耳。余邪逗留，血气不润，上为头痛，下为小便赤，故是证每起于病后。

“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然，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饮食或美时，或有不欲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此所云欲食、欲卧、欲行，皆谓其无大邪之抑，正气有时得伸也。复不能食，恶闻食臭，及不能卧、不能行者，谓其气复不伸也；如寒如热者，肌腠不和而气血滞涩也；无寒无热者，余邪不能作势也；口苦者，余热余湿未清也；得药反吐利者，胃液未充，不胜药力也；脉微数者，微为气血少，数为余热留也。总之，百合一病，热伤肺阴，延及脑府，见征于膀胱，故见症如神灵，而断病在小便与头痛也。

其治法专以滋润为主，故《金匮》诸方，重百合养阴、清热、利小便为君；加以生地汁、鸡子黄，津血并润也；知母、滑石、清利湿热也；赭石降气除邪，下肺气而逐热也；变渴而栝蒌、牡蛎，苦寒咸寒以生津液也，其滋润一法，始终不除，故百合始终不废。大抵正虚邪留之时，攻则伤正，补则碍邪，惟有滋润养正、甘淡利邪，庶邪去而正不伤，为病后阴虚余邪未尽之妙法。其取乎润者，与妇人门之脏燥，有异曲同工之妙，读者宜互证之。

百合病，发病率不是特别高，但是，那个一旦得到这个病，病程比较长，病情比较重，欲死而不能，主要表现为神经系统的病变。

我曾经治疗过三例百合病。百合病有一个典型特点，就是小便的时候容易晕厥。

第一个医案，就是非常典型的一个小青年，二十几岁，那个当时我就开了个百合、滑石、浮小麦、甘草。因为晕厥呀，是跟肝有关系，其实我们呢，甘麦大枣汤就是治肝的一个方剂，酸入肝，辛能散，甘能补肝。像小孩夜啼，我们用甘麦大枣汤，甘草来补肝之体。

第二个医案，那是一个妇女，东北人，他就是不能睡觉也不吃饭，医院里面诊断为抑郁症。很多抑郁症不会有口干口苦，小便黄的症状。她找别的中医看了没有什么效果，我后来以百合地黄汤，加酸枣仁汤合用，效果比较好，吃了一个多月。

第三个医案，是山东的一个女性病人，她就是一拉大便，马上就头晕而且呕吐，有将近十年。找医生，医生也诊断不出来什么毛病，找中医看过了也没什么效果。当时就是舌头是淡的舌苔白的，关脉是弦滑的。

那天把完脉以后第一个印象我说是百合病，门诊学生都非常疑惑，说徐老师这个病怎么能诊断为百合病了？我就开了个很简单的几味药，百合，地黄啊，浮小麦。吃了一个礼拜，基本上全部症状消失，效果非常非常好。

稍微讲一下我的一点体会。百合病，从现代医学来看，我们不得而知这个病究竟是符合我们医学的什么症候，但临床呢又经常遇到。就是你说像普通人吧，又不像常人，似常非常，头痛呢，似痛非痛，精神呢萎靡不振，有时候呢，默默无语，对外界反应呢或者抑郁，或者有欣快感。

《金匮要略》载症状就是口苦、小便赤等，相当于少阳病的症候，但是按少阳病用小柴胡汤基本无效的，张仲景呢把他定位百合病，百脉一宗。尤在泾也说了，百脉皆朝于肺，故百脉皆不可治，唯有治肺也。他主要还是从肺阴虚这一块来入手来诊治百合病。

其实我的经验呢，百脉皆朝于肺，肺朝百脉嘛，但是他是统于心的，由心统管，从心肺入手论治比较好。

张仲景论述的方药来看呢，百合地黄汤，属于正治之方。百合入肺，可清气中之热，百合地黄汤中的百合，入肺以后，能清气中之热。拿糖尿病来说呢，有上消症状，有口干口渴，能不能用百合来清血中的热呢？我们重用川贝来治疗糖尿病，通过治肺，来达到金水相生的目的。治疗糖尿病的时候，特别是口渴比较明显的，像百合、知母为首选。川贝可以用于糖尿病胰腺萎缩，特别是长期用胰岛素造成胰岛素抵抗的，可以用川贝，或者川贝加藏红花来治疗。生地呢，他能解毒凉血以清血中之热。所以这里面百合是治气，生地是治血，所以百合地黄汤是气血之热得清，血毒随之而排。方中说，吃了百合地黄汤之后大便如漆色，此乃地黄之色。而地黄能通便，能去血中之毒。

百合病呢从临床症状上来分呢，分为三种：

一种就是以热为主的，以口苦、小便赤、心烦为主的百合地黄汤；

第二种，就是以湿为主的，头部昏蒙不清，不欲饮食，舌苔黄腻的或者白腻的，这个以百合滑石汤为主，可以加茯苓、佩兰之类的；

第三种，气阴两亏的，以百合知母汤为主。知母呢，能养阴止汗，能救阴液，相当于能挽救我们现在神经系统的病变。

从百合病我们还可以引申为治疗神经系统的病变，一般病位在厥阴、在肝。究竟这里边应该怎么用百合地黄汤或者合用甘麦大枣汤？这要根据症候。加上龙骨牡蛎可不可以呀？加上酸枣仁可不可以呀？我们要临床活学活用，关键是掌握病机，随证处理，效果就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