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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在古代又叫铃医,时常在风雨中穿巷而来,又离街而去,是天然的执业者。
如果其中叙事无所偏倚,那么,扒开画皮,许多所谓的大师,所谓的德艺,也就是一段枯骨。
中医不是靠胡子和年龄看病,特别是知识陈旧,甚至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样的老中医,即便已是骨灰级别也没多少意思。
真正的中医在于不断学习和更新,特别是当发现自身不足时能及时学习和认真自审,从而将再次发生错误的机率规避到最小。
经方大师胡希恕先生一生只发过一篇文章,对许多问题的回应多是 “还没想好”。
另一位让众人敬仰的北京中医药大学的宋孝志先生,生前除了一些期刊论文外,也无专著铭世。
当下,表面繁荣昌茂,实则虚火上浮的论文、论著乱象,有点类似尚未步入婚姻生活,不知油盐柴米味的热恋男女一样,彼此惯常于缺乏严谨的:胡乱表白。
谁也无法一统江湖,在别人眼中不合理,甚至屡遭批判的其他流派还是一直有人在研习,且实际临证也不含糊,各有各的招。
对此,最好的态度就是:尊重,接纳,共享,汲取。
除了众所周知的名家外,尚有藏龙卧虎于民间的诸多高人,尊经不泥古之下,亦多有发挥和阐释,一样追随者甚众。
实际上,中医的许多东西,特别是仲圣多言其证、少言其理的伤寒,真切的临证感觉就象黄仕沛先生所说的:“昨是而今非,特别是经过一段时间再回望,虽不一定全盘否定,但至少就有可以商榷的地方。”当然也只有这样,理论和临证才会有活力,自身也才会有不断进步之源。
即便中医的各门各派真能一统江湖,归结到某一研习者的个体,限于基础、智慧、认知等,这种所谓的江湖依旧五花八门,这是中医永恒的硬伤,且无药可治。
不过,这种硬伤有时也能结出奇异的果实,充满思辨的哲学。
经方之用,异中求同,同中求异,所谓大家和高明之士,其实也就在善辨方寸之异。
四两拨千斤的清灵,摘叶飞花般的神韵。有时,当偏执于某法而计穷时,水火不容的寒温,也可成为彼此的出口和光明的福音。
没有一劳永逸的专方、验方,更没有神方。人体多合病,合病必用合方。能支撑娴熟运用的背后,必须建立在对经典的通透之上。
大凡真材实料的中医,皆擅用虎狼之药。
中医一直被外界界定为慢郎中,实际上却能在各适宜的危急重症领域大有作为。至少在提高临床有效率、治愈率和存活率,以及缩短疗程等方面,效果确切。
教科书在大多数人的概念中应该是最高水准的体现,但中医的教科书恰恰不是。据说一位伤寒界的大家在给其弟子授课时,首先要其丢掉的就是教科书,用个人的小灶,这也是目前许多名家的主流做法。
妄图用教科书改善临床技能的想法是幼稚的,因为再全的教科书也不可能涵盖人体复杂的全部状况。
再说教科书其实也就类同一剂清汤寡水的调料,南北皆合,东西皆通,但又说不出有让人多喜欢的特质。
所谓的师徒缘份,也如经方一样讲究“方证对应”。如果相互不对路,即便得拜国医大师门下,最终也只能攀附皮毛而徒有虚名,于真正的学术则不会有寸进之功。学中医,即便身在荒野偏郊,一个人也能成就自身的江湖,无非是一个“勤”字和一个“德”字。至于“非天资聪颖者不能学医”的古训,一直不敢苟同。
因为在我看来,现代人不是不聪明,相反,恰恰是在许多方面聪明过了头,总让人感觉有所缺失,诸如对清苦的谨守,对枯燥的韧持,对寂寞的耐度等。
对于自学中医者,临证实践的匮乏是永难弥补的硬伤。而对于所有的中医而言,没有经历中西医危急重症的洗礼与相关理论实践的圆融,而仅凭三根指头打天下,也无疑是最致命的硬伤,无关学历及职称高低,也并非多读万卷医书就能补缺。
这些年,不断听到各地的患者抱怨:“ 在自己的本地找一位好中医实在不容易。”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在一片“欣欣繁荣”的景象背后,真正用中医思维看病的,算起来原本就没多少人。
世间有许多疾病,永难达到治疗的预期愿景。无论是年轻的,还是资深的中医,如没有经历过的,一有机会,都应该多亲历一下每年因乌头碱和药物中毒抢救的悲烈现场。
因为对于医者,理论和现实的差距,永远都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横亘其间。
参加工作以来,因为兼职麻醉、心电图,以及后来担任业务副院长、院长的缘故,一直 “ 利用工作和职务之便 ”,始终冲在急诊急救第一线,中、西医知识也在各种纷繁复杂的临床实践中不断丰熟。
笃定只搞纯中医的前几天,妻将所有的手术器械仔细拭擦、晾干、上油,然后再封存好。现今,一切犹如马放南山,刀剑入库。
一直多谈中医自娱,而少言现代医学。实际上,看得懂一份完整的体检报告,以及能初步分析病患日常所附的心电图、X线、CT等各种常见异常状况,并给患者合理解释和制订相应防治方案,以及娴熟运用西医学手段处理临床常见病、多发病,应是现代中医的标配。
在各省中医药法开明的辖区,如有机会运用西医学知识亲临危急重症一线,见证生死喜悦与悲愁,对进一步精研传统医学和在实践中具体运用纯中医不仅没有妨碍,甚至反而会更有裨益。
中医的诸多经方,传说中最早是由厨师发明的,在中西医学日新月异的今天,现代中医除下得了厨房,还应能上得了厅堂。
中西医都有各自的短板,不能动不动就取消中医或西医。中医不能仅凭三根指头、一个枕头打天下,西医也不能什么都用 “ 三素 ”和手术刀一切了之。目前的水准,中西医结合根本无法找到最佳契合点,说凑合有点过,但说中西医配合大抵还比较恰当。
西医微观,中医宏观。所谓宏观,说白了也就是粗和糙,还有浮华、玄乎其玄的成分,这是由来已久的共识。但真正的中医既不粗,也不糙,更不玄。
如果到了现代科学高度发展的今天,还有粗、糙、玄、浮华的东西存在,那么,怪只怪我们没有去粗存精的本领。中医的粗糙在于习者良莠不齐,标准难于统一,其精细之处则在于始终注重个体的辨证论治。
而西医的粗糙则是过于标准的客观,因为有时过于标准、过于客观,进而模式化,忽略个体的差异,其实也是一种粗糙,而其精细之处则不言而喻。
放眼当下,即便是国医大师的终末时分,多半也都是在西医院中度过。中西医学主客观的优劣,只有深入,方能让人平心静气地获得彼此的尊重,否则,多半只能是让微末之光,纷然成了障目之叶。
学西医从新,学中医从根。
得益于此前一直从事基层急诊急救、麻醉、心电图等工作和几乎遍历临床内、外、妇、儿、皮肤各科的根底,大抵可以从容和缓地把握临床各种常见病、多发病,以及危急重症的中西医证治方向。
这些年,纯中医治疗,两根小小的银针,在各类绞痛病人身上,甚至比在医院中经常使用的度冷丁、芬太尼等麻醉药品还要有更快捷的镇痛效果。
多次感冒咳嗽,历经最好、最佳、抗菌谱适合的抗生素迭加使用无效,仅用五六味中药便解决了疾患。
冠心病、脑梗死、脑囊虫病、癫痫、痛风、甲状腺炎、乳腺炎、月经不调、颈肩腰腿疼痛等各科疾病,用纯中药调理,效果显著的病例信手拈来。即便是慢性肾炎、肾病综合征,甚至肿瘤患者,亦取得一定疗效。
想想,中医其实不仅能治疗慢性病,其实在急诊和大病的治疗上也同样可以大有作为,仅需要中医医务工作者静下心来,多读书,多临证,多变通,以及勤思索,舍此则无捷径可走。
而我,也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慢慢地听到三指之下有如曼妙的音乐,不时传递着患者的病迅。
传统认为中医不传之秘在于量,于我而言,其实是辨证的细微过程。《伤寒》六经方证是一把标尺,能让人读懂医案的真伪,即便是名家也无所遁形。
如果将一本厚书读薄,是进阶必不可少的起始。那么如何将一本薄书再去读厚,则是自身拔高必备的元素。看病和人生大抵一样,基本都是厚积薄发的一个过程。其中,厚积是永恒的主题,有了这样的堆垒和积淀,薄发之时会疾如闪电,艳若烟花。
当然,这一切同样也需要消耗富足无扰、心静如水的时间,以及砥砺精勤不倦的韧性,方能抵达类似的高度与深度。
积淀之美,可以声若洪钟,亦可寂然不语。
香港前财政司长梁锦松说:有多少风流,便有多少折坠。小小的诊桌其实就是社会百态的浓缩和集焦,在很大程度上能折射出良知的尺度,道德的底线,以及在面对责任和困难时,我们的担当与退却。
学问与临证功夫做到精深处,当如花开而无语,足履而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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