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ddayh.cn
我将酒和肉分给同事们和大家一块分享这分待遇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首席专家的重任。 进入红区后,形势很混乱,人心惶惶,没人知道SARS什么时候能结束,每天都有死亡的报道。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这片土地,医院的大门有武警战士持枪把守,不许任何人出入,被隔离在红区的人有数百人,有的人已经隔离在红区内几十天,情绪极不稳定,甚至有人跳楼摔死了。新发现的疑似病人不断有出现,红区越来越大,已经使医疗、后勤和防护等不堪重负。许多人因看不到希望非常悲观。面临这种情况,作为一名首席专家如何去面对和尽快改变这种局面,是历史赋予我的重任。 这时的我需要镇静,冷静的分析SARS病毒感染的内在规律。虽然SARS是一个新的传染病,谁也没有见过。但是从我所学的知识中我知道它和其他传染病一定有共性的东西。比如它的病原体是SARS病毒,传播途径是经空气或飞沫传播。病毒侵入人体以后,复制繁殖,对机体产生破坏作用,会导致一系列的病理反应。但是人的机体具备一套免疫系统,当病毒入侵时就会产生免疫反应,包括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经过4周左右,人体的免疫系统都会产生针对性的抗体,发挥免疫作用。根据我的观察,第一批患者已经患病一个多月了,他们的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很多人已经痊愈。比如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呼吸道感染的症状,X胸片的阴影已经消散。有几个武警小战士由于不许出病房,看不到电视,和失去自由一样,无法和人交流(高度隔离要求的防护措施)使他们产生了精神症状,易怒、烦躁、失望和经常哭泣。如果长期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认真分析了当时的形势和疾病发展的特点,大胆提出了"关好前门,开好后门的"收缩红区的策略。关好前门的整体思路是进一步加强严格防护隔离,从根本上切断传播途径,红区-黄区-蓝区的消毒隔离一丝不苟,和病人接触的医护人员一律穿标准防护服、口罩和鞋帽,不允许再有一个医护人员再度感染SARS,这样红区内没有新增病例,红区就不会再扩大。那么如何给已经臃肿的红区消肿呢?消肿就是减少病人数量,途径只有两个,一个是将痊愈者尽快出院;另一个是危重病人经抢救无效死亡。当时危重病人已经死亡了8例,有的危重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有5人还在ICU中,因此只有将痊愈的人尽快出院才是唯一途径。所以要打开"后门"给红区消肿! 但是出院以后这些人是否会复发,如果再传染更多的病人后果将不堪设想。以我用所学过的知识来判断,传染病一般的一般规律是,一旦机体产生抗体,淋巴细胞有了记忆,相同的病毒再次入侵机体时,免疫系统就会将它消灭掉。所以我认为已经痊愈的病人复发的可能性很小,而且SARS病毒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可能产生变异。可以将出院的病人出院后在家里相对隔离2周,如果没问题可以解除隔离。我将我的想法和武警医院的院长李玉明谈了,又进行了详细的讨论和细节的安排,他认为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第二天早交班会上,我谈了我的想法和对首批出院病人的安排。我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像炸了锅,来自北京武警总队的几位专家反应最强烈。有人提出,谁敢保证病人是否痊愈?如果病人出院有传染性,导致SARS大规模感染,卷土重来,我们不但前功尽弃,而且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我说请大家冷静,卫生部既然已经下达了SARS的治愈标准,说明SARS是可以治愈的。这个标准是科学的,不是一拍脑门就想出来的,是经过时间验证了的。如果对符合治愈标准的人还关在医院里,我们就是不作为,不负责任,我们不能怕担责任而退缩,应该科学的分析这个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虽然以前我们没有见过,但是它是一种病毒传染病,比如感冒病毒,乙肝病毒等,是传染病就会有共性的东西,从感染病毒到机体免疫的形成,从时间判断没有问题,况且病人出院后还要隔离2周以防万一,所以出院的决定是正确的,措施是得当的,这是改变目前不利局面,战胜SARS的关键。我说完后,大家静下来,大多数参加交班的主任认同了我的观点,最后红区外的专家组也同意并支持我们的意见,决定安排符合治愈标准的患者办理首批出院。 各病区报上出院人数,7个病区共报上来19人,我和李院长商量,第一批出院意义重大,要慎之又慎,最后决定第一批出院7人,大都是感染SARS后症状轻恢复快的小战士。出院当天新闻媒体很关注,作了跟踪报道,这是天津市遭受SARS袭击后第一批出院的,对整个天津市市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特别是对红区里的病人是一个更大的鼓舞,使他们看到了希望,医护人员也增强了信心。 记得有一天,我正在查房,有一位医生来找我,因为都穿着戴帽子的防护服又戴防护眼镜,加上口罩,我没有认出是哪位医生,他是从别的病区跑来的,一边喘一边说:"王主任,不好了,又有一位医生晕倒了!"我立即跟着他来到别的病区,发现一名医护人员倒在地上,仔细一看是一位女医生。因为她穿了两层防护服,戴了5个口罩,考虑是口罩太厚导致缺氧。因为每个口罩有16层纱布,5层口罩90层纱布,肯定透不过气来。过去曾经发生过类似情况,因为有的医护人员处于高度紧张和恐慌状态,有意识的多穿防护服,多带口罩,过度防护导致缺氧。我们将这位医生扶到病床上,吸氧,很快就恢复神智。我让她的同伴将她送回到她们的医院去,她听了以后表示不回去,要坚持到底,而且挣扎着起来,要去写病历。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对一位重症病人的抢救。有一天,刚吃过晚饭,一位小战士过来通知我到红区一楼急会诊。我到病人床旁看了一下基本情况,然后赶到会议室,人员已经都齐了,都是各医院的主任,还有武警医院院长。病人是监护室的一位重病人,周XX。主管医生首先汇报情况,该患者为预警医院的护士(北京军区某司令员的女儿),感染SARS后病情一直比较重,反复呼吸衰竭,一直用无创面罩呼吸机治疗,当天中午解大便后突发喘憋加重,血氧饱和度下降,怀疑心衰,组织紧急会诊。几位主任先后发言都认为是心衰,建议按心衰进行抢救,同时增加呼吸机通气量纠正氧和。最后李院长征求我的意见,我说,病人在解大便后发生喘憋加重考虑可能是导致心衰的诱因,但是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我看病人可以平卧,另外胸片肺野清晰,心影不大,特别是左心缘旁可见一新月形透亮区,我认为如果是心衰,第一,病人应该不能平卧或平卧困难;第二,胸片应该肺血多,肺野模糊曾毛玻璃状;第三,左心缘旁的透亮区是否是气肿,如果是应该是呼衰,而不是心衰。因为北京武警总队医院的2位主任都是呼吸专家,所以他们极力反对我的意见,争论很激烈。病人情况又很危重,我和李院长商量准备请当时对SARS救治最有权威的广州呼吸研究所所长钟南山教授来天津紧急会诊。电话打过去后,钟南山不在,正在美国开会,电话又打到美国,钟南山意见让他的副手,广州呼吸研究所副所长肖正伦来天津会诊。肖正伦连夜飞到天津后,立即会诊,当他看到胸片时,用手一指左心缘的透亮区说,这个情况和我们广州发生SARS初期的情况一样,由于无创通气量过大,导致肺泡破裂,形成纵膈气肿,新月形的透亮区就是纵膈气肿。所以这个病人不是心衰,而是由纵膈气肿加重了呼吸衰竭。目前的举措是减小通气量。。。。。。,在场的所有专家听了以后都服气了,病人在得到妥善处理后转危为安。在以后的工作中,我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对首席专家的尊重和佩服。这件事传到我们院长的耳朵里,院领导非常高兴,因为我在红区给医院增了光。后来回忆起在红区的这段日子,我作了一生中非常正确的事情,我常常为此感到骄傲欣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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