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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张仲景的一部《伤寒论》,在中医学史上具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不仅总结了前人的医学成就和丰富的实践经验,更有张仲景自己的临床经验,理法方药,面面俱到,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经验财富。说起方药,便不得不说一说出自该书的乌梅丸了。
?皆云乌梅丸驱蛔治久利,亦从之。而有些医家却言乌梅丸为厥阴篇主方,其意多年不解,后对此下了番功夫,渐有所悟,应用亦有拓宽。
乌梅丸的理解
《伤寒论》《金匮要略》关于乌梅丸的记述
《伤寒论》338条:“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令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金匮要略》:“蛔厥者,当吐蛔,令病者静而复时烦,此为脏寒,蛔上入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蚘厥者,乌梅丸主之。”
乌梅丸组成、制法及服法:
乌梅三百枚,细辛六两,干姜十两,黄连一斤,当归四两,附子六两(炮),川椒四两(去汗),桂枝六两,人参六两,黄柏六两。
上十味,异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夜,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子大。先食,饮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臭等食。
从上述经文中,可提出一系列问题。
1.脏厥与蛔厥的关系
传统观点认为,脏厥与蛔厥是病机不同的两个并立的病名。脏厥是独阴无阳的脏寒证,而蛔厥是寒热错杂证。其理由是脏厥的临床表现为“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此显系但寒无热之阳衰证。
蛔厥是寒热错杂证,理由是蛔厥者烦,烦从火、从热,故蛔厥属寒热错杂证。乌梅丸是寒热并用之方,故乌梅丸治蛔厥,而不治脏厥。所以后世将乌梅丸局限于治蛔厥及久利,而把“乌梅丸为厥阴篇之主方”这一重要论断湮没了。
我们认为脏厥与蛔厥,虽病名不同,然病机一也。脏厥是独阴无阳,本质为脏寒无疑;蛔厥,仲景亦言“此为脏寒”。二者既然皆为脏寒,病机是相同的,也就没有本质的差别。脏厥言其病名,脏寒乃其病机。脏厥与蛔厥的不同,就在于是否吐蚘。在脏寒的基础上,有吐蚘一症者,曰蛔厥;无吐蚘者,曰脏厥。
?2.寒热错杂形成的机理
肝为刚脏,内寄相火,心包亦有相火。相火者,辅君火以行事,随君火以游行全身。当肝寒时,阳气馁弱,肝失升发、舒达之性,则肝气郁。当然,这种肝郁,是因阳气馁弱而郁,自不同于情志不遂而肝气郁结者,此为实,彼为虚。既然阳气虚馁而肝郁,则肝中相火也不能随君游行于周身,亦为郁,相火郁则化热。这就是在阳气虚馁的脏寒基础上,又有相火内郁化热,因而形成了寒热错杂征,正如尤在泾所云:“积阴之下,必有伏阳。”治疗这种寒热错杂证,因其前提是厥阴脏寒,所以乌梅丸中以五味热药温肝阳,人参益肝气,乌梅、当归补肝体;连、柏清其相火内郁之热,形成补肝且调理寒热之方。
蛔厥可在脏寒的基础上形成寒热错杂征,脏厥就不能在脏寒的基础上形成寒热错杂证吗?当然亦可,故亦应以乌梅丸主之。
前云脏寒是独阴无阳证,不应有热。独阴无阳,是言厥阴脏寒的病机。厥阴之脏寒,自不同于少阴之脏寒。肾为人身阳气之根,而其他脏腑的阳气,乃阳气之枝杈。若独阴无阳,必肾阳已亡,根本已离,此为亡阳证,当用四逆汤回阳。若肾阳未亡,仅某一脏腑的阳气衰,犹枝杈阳衰,根本未竭,未至亡阳。所以肝的脏寒,与肾亡阳的脏寒是不同的,不应混淆。既然阳未亡,则馁弱之阳必郁而化热,同样形成寒热错杂。所以,蛔厥有寒热错杂,而脏厥同样寒热错杂。故二者本质相同,皆当以乌梅丸主之。据此可知,乌梅丸不仅治吐蛔之蛔厥,亦治脏厥,故称乌梅丸为厥阴病之主方。
3.厥阴病,为何易出现阳气馁弱之脏寒证?
这是由厥阴的生理特点所决定的。肝主春,肝为阴尽阳生之脏,寒乍尽,阳始生,犹春之寒乍尽,阳始萌。阳气虽萌而未盛,乃少阳、弱阳。若春寒料峭,则春之阳气被戕而不升,生机萧索;若人将养失宜,或寒凉尅伐,或药物损伤,皆可戕伤肝始萌之阳而形成肝寒。肝寒,则相火内郁,于是形成寒热错杂。
4.厥阴篇的实质
俗皆谓厥阴篇驳杂,实则井然有序。厥阴病的本质是肝阳虚,导致寒热错杂。肝中之阳,乃春生少阳之气,始萌未盛,故易受戕伐而肝阳馁弱,形成脏寒。然又内寄相火,相火郁而化热,于是形成寒热错杂之证。
厥阴篇提纲证,即明确指出厥阴病寒热错杂的本质。曰:“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此提纲证,即是寒热错杂。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三症,乃相火内郁而上冲所致;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则为脏寒之征,此即寒热错杂。既为寒热错杂,则有寒化与热化两途,所以,厥阴篇中通篇皆是围绕寒热进退之演变而展开阐述。
2.寒热错杂形成的机理
肝为刚脏,内寄相火,心包亦有相火。相火者,辅君火以行事,随君火以游行全身。当肝寒时,阳气馁弱,肝失升发、舒达之性,则肝气郁。当然,这种肝郁,是因阳气馁弱而郁,自不同于情志不遂而肝气郁结者,此为实,彼为虚。既然阳气虚馁而肝郁,则肝中相火也不能随君游行于周身,亦为郁,相火郁则化热。这就是在阳气虚馁的脏寒基础上,又有相火内郁化热,因而形成了寒热错杂征,正如尤在泾所云:“积阴之下,必有伏阳。”治疗这种寒热错杂证,因其前提是厥阴脏寒,所以乌梅丸中以五味热药温肝阳,人参益肝气,乌梅、当归补肝体;连、柏清其相火内郁之热,形成补肝且调理寒热之方。
蛔厥可在脏寒的基础上形成寒热错杂征,脏厥就不能在脏寒的基础上形成寒热错杂证吗?当然亦可,故亦应以乌梅丸主之。
前云脏寒是独阴无阳证,不应有热。独阴无阳,是言厥阴脏寒的病机。厥阴之脏寒,自不同于少阴之脏寒。肾为人身阳气之根,而其他脏腑的阳气,乃阳气之枝杈。若独阴无阳,必肾阳已亡,根本已离,此为亡阳证,当用四逆汤回阳。若肾阳未亡,仅某一脏腑的阳气衰,犹枝杈阳衰,根本未竭,未至亡阳。所以肝的脏寒,与肾亡阳的脏寒是不同的,不应混淆。既然阳未亡,则馁弱之阳必郁而化热,同样形成寒热错杂。所以,蛔厥有寒热错杂,而脏厥同样寒热错杂。故二者本质相同,皆当以乌梅丸主之。据此可知,乌梅丸不仅治吐蛔之蛔厥,亦治脏厥,故称乌梅丸为厥阴病之主方。
3.厥阴病,为何易出现阳气馁弱之脏寒证?
这是由厥阴的生理特点所决定的。肝主春,肝为阴尽阳生之脏,寒乍尽,阳始生,犹春之寒乍尽,阳始萌。阳气虽萌而未盛,乃少阳、弱阳。若春寒料峭,则春之阳气被戕而不升,生机萧索;若人将养失宜,或寒凉尅伐,或药物损伤,皆可戕伤肝始萌之阳而形成肝寒。肝寒,则相火内郁,于是形成寒热错杂。
4.厥阴篇的实质
俗皆谓厥阴篇驳杂,实则井然有序。厥阴病的本质是肝阳虚,导致寒热错杂。肝中之阳,乃春生少阳之气,始萌未盛,故易受戕伐而肝阳馁弱,形成脏寒。然又内寄相火,相火郁而化热,于是形成寒热错杂之证。
厥阴篇提纲证,即明确指出厥阴病寒热错杂的本质。曰:“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此提纲证,即是寒热错杂。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三症,乃相火内郁而上冲所致;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则为脏寒之征,此即寒热错杂。既为寒热错杂,则有寒化与热化两途,所以,厥阴篇中通篇皆是围绕寒热进退之演变而展开阐述。
如何判断其寒热进退?仲景提出四点主要指征:
(1)厥热之胜复:厥阴篇从326~381条,共56条。326~329条论厥阴提纲证及欲愈的脉、时、证。330~357条以手足厥几日及热几日,判断寒热之进退、转化。若但厥不热,则为独阴绝阳之死证;若但热不厥,乃病从热化。其中,瓜蒂散、茯苓甘草汤、麻黄升麻汤等,乃厥阴篇肢厥之鉴别条文。
(2)下利:358~375为以下利为指征,判断厥阴病之寒热胜复。热化者便脓血,主以白头翁汤;热入阳明下利谵语者,大承气汤;寒化者,阳虚下利清谷,主以通脉四逆汤。
(3)呕哕:376~381条以呕哕判断寒热之进退。359条为寒热错杂之呕,主以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寒化而呕者四逆汤、吴茱萸汤;阳复而脏病移腑者,小柴胡汤主之。
(4)以脉之阴阳判断寒热之进退,散见于全篇。其他如咽痛、饮食、烦躁、汗出等,亦皆用以判断寒热之进退。
由此可见,厥阴篇的实质是在脏寒的基础上,形成寒热错杂证。既然寒热错杂,就有寒化热化两途,因而厥阴病全篇,皆是以不同指征,从不同角度,判断寒热之进退,井然有序。
5.乌梅丸的方义
俗皆以乌梅丸仅治蛔厥,所以在解释乌梅丸方义时,皆奔蛔虫而来,曰蛔“得酸而安,得辛则伏,得苦而下”。此解失去了乌梅丸的真谛。
厥阴篇的本质是因肝阳虚而形成寒热错杂证,治之亦应在温肝的基础上调其寒热,寒热并用,燮理阴阳。所以乌梅丸中以附子、干姜、川椒、桂枝、细辛五味热药以温阳,益肝之用;人参益肝气,乌梅、当归补肝之体;连、柏泻其相火内郁之热,遂形成在补肝为主的基础上,寒热并调之方。
乌梅丸实由数方组成。蜀椒、干姜、人参乃大建中之主药,大建中脏之阳;附子、干姜乃四逆汤之主药,功能回阳救逆;肝肾乃相生关系,子寒未有母不寒者,故方含四逆,亦虚则补其母;当归、桂枝、细辛乃当归四逆汤主药,因肝阳虚,阳运痹阻而肢厥,以当归四逆汤通阳;芩、连、参、姜、附,寓泻心之意,调其寒热,复中州斡旋之功、升降之职。乌梅丸集数方之功毕于一身,具多种功效,共襄扶阳调寒热,使阴阳臻于和平,故应用广泛。若囿于驱蛔、下利,乃小视其用耳。
因厥阴病的实质是寒热错杂,其演变有寒化热化两途,所以厥阴全篇都是讨论寒热转化问题。寒热错杂者,有寒热多少之别,故有乌梅丸、麻黄升麻汤、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寒化者,有轻重之殊,方有当归四逆汤、吴茱萸汤、四逆汤等;热化有白虎、承气、白头翁汤、栀子豉汤等。
乌梅丸的应用
厥阴病的实质是肝阳馁弱,形成寒热错杂之证,肝阳馁弱,则肝用不及,失其升发、疏泄、条达之性,因而产生广泛的病证。
(一)肝的疏泄功能,主要体现在下列几个方面
1.人的生长壮老已整个生命过程,皆赖肝之春生少阳之气的升发疏泄。犹自然界,只有春之阳气升发,才有夏长、秋收、冬藏。无此阳,则生机萧索,生命过程必将停止、终结。
2.调畅全身之气机。升降出入,无器不有,升降息,则气立孤绝;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周身气机之调畅,皆赖肝之升发疏泄。百病皆生于郁,实由肝郁而发。肝阳虚,肝即郁,木郁而导致五郁。当然,五郁有虚实之分。
3.人身血的运行、津液的输布代谢、精的排泄、月经来潮、浊物排泄等,皆赖肝的升发疏泄。
4.木能疏土,促进脾胃的运化功能,促进胆汁的生成与排泄。
5.调畅情志。肝藏魂,肝主谋虑,胆主决断,肝与人之情志紧密相关。
6.肝藏血,调节周身之血量及血的循行。
7.肝与胆相表里,肝主筋、爪,开窍于目,在液为泪。
8.肝经所循行及络属各部位的病变。
9.奇经八脉皆附隶肝肾,故奇经病多与肝相关。
10.肝为罢极之本。
肝具广泛功能,故肝失舒启、敷和之性,则必然影响上述各项功能,产生广泛病变。而厥阴篇中只限于肝阳馁弱而产生的寒热错杂之病变,实为肝病的一小部分,并非肝病之全部。如肝热生风,内窜心包,下汲肾水,入营入血及真阴耗竭等,皆未论及。温病补其不足,实为仲景之功臣。凡肝阳馁弱寒热错杂而产生的上述各项功能失常,皆可用乌梅丸为主治之,因而大大扩展了乌梅丸的应用范围。
(二)乌梅丸的应用指征
1.脉弦按之减,此即肝馁弱之脉。弦脉亦可兼濡、缓、滑、数、细等,只要弦而按之无力,统为肝之阳气馁弱之脉。
2.症见由肝阳虚所引发的症状,只要有一二症即可。
两条具备,即可用乌梅丸加减治之。
临床应用经验
乌梅丸是治厥阴病的主方,寒热并用,是治久利的不二选择。在肿瘤临床碰到的腹泻我基本上是以乌梅丸取效。有个女儿为其母肺癌求治,主要是在某医院住院1年左右,每昼夜十几次腹泻最为医患头痛。我说只要你让她住到我科,保证一周内止泻。结果,患者服药后一周未大便,肠胃空虚已久故也。我之所以一反常态,出此狂言,是因为我对乌梅丸太了解了。
北京中日友好医院黄金昶教授用乌梅丸治疗胰腺体尾部位肿瘤或晚期胰腺癌或胰腺癌疼痛者,或根据脉,或根据部位。治疗胰腺癌是两两组合,乌梅丸、膈下逐瘀汤、大柴胡汤加减,配合使用效果较好。我分析黄金昶教授用乌梅丸治疗肿瘤的理由,主要是乌梅丸集调和肝胃、寒热并用、扶正祛邪于一体,且在病位上、病程上(厥阴病就是疾病的晚期与这类恶性肿瘤几乎相当)也比较一致。
无锡徐苏中医师用乌梅丸治疗失眠,主要表现为早醒、入睡没问题,一般在0点至2点醒后再睡困难。我分析其是取乌梅丸调和阴阳之意,使人在厥阴病欲解时“阳入于阴”而能睡眠。乌梅丸亦用于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表现为口内烧灼感、疼痛;还有治疗日轻夜重的皮肤瘙痒、下肢瘙痒、肛门瘙痒的经验,我想这是利用乌梅丸平息肝经风火,乃至养肝血散肝寒的作用而祛风止痒的。他还说“当消渴病出现上热下寒,表现出口干、口苦、腹胀、大便泄泻,特别是糖尿病伴眼部病变时,大胆用乌梅丸,不仅可以降糖,还可以改变眼部病变,对恢复视力效果不错”。
好多医家用五行学说来解释乌梅丸,我觉得太过复杂,而且张仲景未必是那样想的。乌梅丸可能就是针对厥阴风火,肝胃不和,寒热错杂,正虚邪实而设。当然,有些解释还是可以参考的。如《临证指南医案·木乘土》云:“芮前议肝病入胃,上下格拒。”考《内经》诸痛,皆主寒客。但经年累月久痛,寒必化热,故六气都从火化,河间特补病机一十九条亦然。
思初病在气,久必入血,以经脉主气,络脉主血也。此脏腑、经络、气血,须分晰辨明,投剂自可入谷。更询初病因惊,夫惊则气逆,初病肝气之逆,久则诸气均逆,而三焦皆受,不特胃当其冲矣。谨陈缓急先后进药方法。《厥阴篇》云:气上撞心,饥不能食,欲呕,口吐涎沫。夫木既犯胃,胃受克为虚。仲景谓制木必先安土,恐防久克难复,议用安胃一法。川连、川楝子、川椒、生白芍、乌梅、淡姜渣、归须、橘红,《内经》以攻病克制曰胜方,补虚益体,须气味相生曰生方。
今胃被肝乘,法当补胃,但胃属腑阳,凡六腑以通为补。黄连味苦能降。戴元礼云:诸寒药皆凝涩,惟有黄连不凝涩。有姜、椒、归须气味之辛,得黄连、川楝之苦,仿《内经》苦与辛合,能降能通;芍药酸寒,能泄土中木乘,又能和阴止痛;当归血中气药,辛温上升,用须力薄,其气不升。梅占先春,花发最早,得少阳生气,非酸敛之收药,得连、楝苦寒,《内经》所谓酸苦泄热也。以气与热俱无形无质,其通逐之法迥异,故辨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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