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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
患者孙某,男,33岁,工人。
孟冬来初诊。浮肿半年余,常易感冒,小便短少,经中西医多次治疗,效果不著。近因气候变化又患感冒,病情加重,浮肿尿少更甚,经休息治疗,感冒虽已,浮肿不退,举家惶惶,因来就诊。门诊检查后收住院治疗。
症见全身浮肿,浮肿以下肢明显,按之凹陷不起。面色苍白,呕吐频繁,脘腹胀满,口中自觉有尿味,腰膝酸困,神疲乏力,动辄出汗,胃纳甚差,小便短少,舌质淡,苔白,舌边有齿痕,脉濡细无力。 西医检查腹部有移动性浊音,腹水征阳性,肝脾未触及。尿检: 尿蛋白 (+++),红细胞 (+),少数白细胞及颗粒管型,酚红排泄试验为零,非蛋白氮90mg%,二氧化碳结合力23容积%。西医诊断为慢性肾炎 (尿毒症)。
证属肾阳衰微,脾阳不振。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今呕吐不能食,乃后天胃气将败矣,亟救勿失。法当降逆止呕,健脾和胃治之。
处方:白术12克(土炒) 赤茯苓12克 砂仁6克 半夏8克(姜炒) 陈皮9克 竹茹10克 甘草5克 生姜4片伏龙肝30克(研细末,水飞,纱布过滤,用伏龙肝水煎诸药)二诊:服上方数剂后,呕吐逐渐好转,略能进一些食物,精神稍振。标急已解,转治腹水。治以温阳利水。
处方:白术12克 茯苓皮30克 大腹皮12克 泽泻10克猪苓10克 车前子12克 陈皮9克 生姜皮9克 薏苡仁12克 桂枝8克 附子9克(炮)方以桂枝、附子温运阳气;伍猪苓、泽泻、车前子、茯苓皮、大腹皮助膀胱气化,温阳渗湿,利水消肿; 白术、薏苡仁健脾除湿;生姜皮温阳利水; 陈皮理气和中止呕。合而用之,有退阴寒、温阳化水、实脾除湿之功效。
三诊: 上方服3剂后尿量即增,浮肿见消,继以上方加减,服10余剂,小便增多,浮肿逐日消减,但腹水排除较慢。治疗月余,查尿蛋白 (+++),红细胞2~4个,白细胞(-),肾功能未见明显好转。继以温阳利水、健脾消肿方法治之。服药40余剂,浮肿、腹水基本消退,足踝部尚有轻度浮肿,食欲、精神均明显好转。仍腰膝酸困。此脾胃运化增强而肾阳不复,故宜以培补肾阳之剂巩固疗效,方取桂附八味之意,加味治之,名曰固肾温阳汤。 处方:熟地10克 山萸肉10克 丹皮9克 山药12克 云茯苓9克 泽泻9克 紫油桂6克 附子9克(炮) 牛膝9克 黄毛鹿茸1克 紫河车1克(以上2味,研细末,另包,分2次冲服) 巴戟天10克 生杜仲10克 胡桃肉10克 (嚼服) 车前子9克围绕本方加减,治疗半年之久。尿检: 尿蛋白 (+),肾功能日趋恢复,患者有时仍觉腰膝酸困,能到附近公园游走。继服三肾保元丸。
处方:熟地30克 山萸肉30克 鹿肾60克 驴肾90克 海狗肾10条 核桃仁60克 炙黄芪30克 当归30克 河车粉60克 枸杞30克 山药30克 白术30克 寸冬30克泽泻15克 巴戟肉25克 云茯苓25克上药共为细末,炼蜜为丸如绿豆大。每服9克,日服2次。前后治疗近1年,终于使这例肾功能衰竭病人完全治愈,屡次尿检均正常。
【按】张介宾尝云: “凡水肿等证,乃肺、脾、肾三脏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 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 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喻嘉言则谓: “惟脾、肺二脏之气结而不行,后乃胃中之水日蓄,浸灌表里,无所不到也……肾者胃之关也,肾司开合,肾气从阳则开,阳太盛则关门大开,水直下而为消; 肾气从阴则阖,阴太盛则关门常阖,水不通而为肿。”由此看来,水肿的发生,与肺、脾、肾三脏关系最为密切,其中以肾为本,以肺为标,而脾为制水之脏。在治疗上,张仲景谓: “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 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张介宾则主温补: “温补即所以化气,气化而痊愈者,愈出自然。”总之,本病治疗当以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为指导思想,酌用发汗、利尿、逐水、健脾、补肺、温肾、降浊等法,次第用之,有法有方,然后有效。本例水肿,按西医定为肾功能衰竭 (尿毒症),已属难治之症,但余根据病情变化的整个过程,视其轻重缓急,首用治标之法降其吐逆,安其胃气,继之温阳淡渗通利小便,尔后扶正固本,培补脾肾,终以扶正温补肾阳,兼益肾阴,经较长时间的治疗,最终使颇难措手之危重病者转危为安。
病例
张某,女,50岁,于1986年10月28日就诊。
主诉: 颜面浮肿,小便短少半年。
病史: 自述半年前,出现颜面浮肿,腰痛,小便短少,曾去北京、天津等地医院检查:蛋白 (+++),红细胞1~2个,尿素氮31.5mmol/L。确诊为 “慢性肾炎”,“尿毒症”。应友人之邀,前往出诊。现症: 面部有中度浮肿,呕吐下利,不思饮食,小便短少,自觉口苦思冷饮,脉象浮数,舌淡红而少津,舌苔中间老黄,略见黑色,舌唇干燥。
中医诊断: 水肿 (正虚邪实,湿热久蕴)。
西医诊断: 尿毒症。
治法: 滋阴补肾,清热利尿。
处方: 熟地12g,覆盆子15g,黄柏12g,知母12g,竹茹20g,石斛12g,栀子10g,黄芩7g,白芍12g,白参12g,甘草7g。7剂,水煎服,日1剂。
医嘱: 清淡饮食,忌食辛辣,忌食油腻,调畅情志。
二诊: 1986年11月4日。脉象转为沉而有力,舌苔已退,吐泻止,面部浮肿仍未减。根据症状的变化,胃热已除,可减去栀子、黄芩。由于面部浮肿可加入荆芥穗12g,枳壳12g,茯苓15g。加枳壳而利气,茯苓以渗湿。
检查尿素氮已降至24.9mmol/L。
三诊: 1986年11月15日。脉症较前好转,舌苔薄白舌体胖嫩。
处方: 人参15g,白术13g,茯苓15g,覆盆子17g,熟地15g,泽泻13g,女贞子15g,车前子15g,黄柏12g,知母12g,杜仲15g,荆芥穗10g,甘草5g。8剂,水煎服,日1剂。
四诊: 1986年11月24日。脉症均有明显好转,服前方后头有微汗出,面部浮肿已除,但午后有微热。前方减荆芥穗,加入龟板、蒲公英。查尿素氮降至10.9mmol/L。
上方连服10余剂,基本治愈。
【按】 患者虽然久经治疗,已伤肾阴而湿热未减。小便不利,下关闭塞,湿热之邪逆于上,为吐为利也。综合以上脉症,病系正气虚邪气实也。正气虚,肾之正气虚也,湿热之邪实也,病乃湿热久蕴于肾。脾肾两虚,邪毒内浸,湿热久蕴为本病的主要病机,治疗上要根据临床表现,辨证施治。
惑者问曰:
张老,患者病吐泻,不用止泻止呕药,反而用栀子、黄芩苦寒之品,是否损伤中气,其泻益甚乎?
答惑者:
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损者温之,劳者温之。今患者之泻乃因于热,非苦寒不能损其势。古人云 “有故无殒”即此义也。请观之自知其效矣。
惑者问曰:
张老,关于患者之病,西医已视为危症,作腹膜透析功效不佳,进一步就需做肾移植手术治疗。为啥服中药效果之速,请张老师明示用药之妙。
答惑者:
本例尿毒症治疗用药之理,其中并无妙意,只能明告个人的用药主张。中医治病主要是坚持中医特色,辨明寒热虚实,审症求因,严密遣方用药,详察病机转化。关于客观指标,只能作治疗的参考,不能作为用药的依据,因为中药主要是以气味为准则,何况尚无明确治尿素氮的中药呢。我的意见是否正确,还应当在实践中探求。
水肿之证,在《灵枢》 则有水胀、肤胀、鼓胀之别。
《金匮要略》 则又将水病分为风水、皮水、正水、石水及五脏水病等。明代张景岳则将水肿与鼓胀并为一篇,统称之肿胀。从以上可以看出,古人对水肿证候的分类可谓详细,从治法上仲景则云: “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后世皆奉之为圭臬。医者当知古人意,不必泥其法,腰以上肿必有可发汗之表证方可发之,若遇有表证之水肿不可徒事清利,当先解表,仲景乃示人勿以引邪入里之戒。张景岳于肿胀辨证中则提出 “气、水”二字以尽之,此论虽为甚得其要,然亦似有未尽其义者,若以肿胀辨证当属确论,若以水肿辨证则觉欠妥,后人有以阴水、阳水分之者,颇得水证之旨,非独辨证当从阴阳中求之,治法也当求其何脏阴阳之偏衰,方能无误。若风水、皮水兼有表证汗之可解者,此证属阳,多为实证,其病易治,辨证也不甚难。至若所谓正水、石水亦即所谓里水者,固属阴证,其证多虚,若能辨阴阳,洞悉其虚实,可谓得其要领。张景岳云: “凡水肿等证乃脾肺肾三脏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 知水肿关乎三脏而为虚,则当于三脏之中辨其何脏之阴虚抑或阳虚,则水肿之证思过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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