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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黄升麻汤古今研究
<组成用法> 麻黄二两半(去节) 升麻一两一分 当归一两一分 知母十八铢 黄芩十八铢 萎蕤十八铢(一作菖蒲) 芍药六铢 天门冬六铢(去心) 桂枝六铢(去皮) 茯苓六铢 甘草六铢(炙) 石膏六铢(碎,绵裹) 白术六铢 干姜六铢
上十四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一两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令尽。汗出愈。
<方药功效> 发越郁阳,清上温下。
<适应证候> 手足厥逆,咽喉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寸脉沉迟,下部脉不至。
本证以邪陷阳郁,上热下寒为病机关键,以邪陷而阳郁不达之手足厥冷、热甚于上而灼伤津液之咽喉不利、唾脓血、脾虚而寒甚于下之下部脉不至、泄利不止为审证要点。
<方药诠解>
1. 药物配伍 本方主治邪陷阳郁,寒热错杂之证。故方中重用麻黄以宣内郁之邪,配升麻则宣透之功更著,且升麻又能升举下陷之阳气;知母、石膏、黄芩,苦寒以清在上肺胃之热;天冬、萎蕤、养阴生津;当归、芍药养血和阴;桂枝、干姜温中通阳;白术、茯苓、甘草健脾补中,交通上下之阴阳。诸药合补、泻、寒、温、宣、散于一体,补而不敛邪,散而不伤阴,药效互补,充分发挥清上温下、滋阴和阳,发越郁阳之功。本方用药特点有二:其一,药味多。集宣、散、清、温、补、泻之品于一方,以适应复杂之病情;其二,剂量小而重点突出。其中麻黄用量最大,为二两半,以寓宣散为主之义,余药量小,又利于发散阳郁而防伤阴液之弊。故服药后,宣散而致“汗出”,从而达到交通表里上下,既济阴阳水火之效,则其病可愈矣。
2. 名家方论
王晋三:麻黄升麻汤,方中升散、寒润、收缓、渗泄诸法具备,推其所重,在阴中升阳,故以麻黄升麻名其汤。膏、芩、知母苦寒,清降上焦之津,芍药、天冬酸苦,收引下焦之液,苓、草甘淡,以生胃津液,归、术、萎蕤缓脾,以致津液。独是十味之药,虽有调和之致,不能提出阴分热邪,故以麻黄、升麻、桂枝、干姜开入阴分,与寒凉药从化其热,庶几在上之燥气除,在下之阴气坚,而厥阴错杂之邪可解。(《绛雪园古方选注·汗剂》)
张令韶:伤寒六七昌,乃由阴出阳之期也。粗工以内在热不解而大下之,虚其阳气,故寸脉沉迟,手足厥逆也。下为阴,下部脉不至,阴虚不能上通于阳也。咽喉不利吐脓血,阳热在上也,泄利不止,阴寒在下也。阴阳两不相结,故为难治。与升麻、麻黄、桂枝以升阳,而复以茯苓、白术、干姜调其下利;与当归、白芍、天冬、萎蕤以止脓血;与知母、黄芩、甘草以利咽喉;石膏性重,引麻黄、升麻、桂枝直从里阴而透达于肌表,则阳气下行,阴气上升,阴阳和而汗出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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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黄升麻汤案
伤寒六七日,大下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
伤寒六七日,是过经向愈之时,阳气当自复而生发为用。此时大下之,无论中阳受损程度如何,总会重挫阳气向外之势。如此阳气不能生发外达,则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
下部脉不至,应是指趺阳脉不至。大下后使中阳下陷,伏郁于里,则当升不升、当降不降,故下部脉不能应之而至,且泄利不止。若证仅见此,则阳虚者与理中、四逆辈,阳未损者与葛根汤,但使阳升厥愈,利必自止。
但此时并见喉咽不利唾脓血,说明大下之时亦使未解之邪热内陷,灼伤血络。此时如复其阳升发之用,则恐助邪热;不复阳用,则泄利不止,故曰难治。
难治非不可治,还需谋求治法。此证属大下陷阳,故治当须升提阳气以复其用。喻嘉言谓:“寸脉沉而迟,明是阳去入阴之故,非阳气衰微可拟,故虽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泄利不止,其不得为纯阴无阳可知。况咽喉不利、唾脓血,又阳邪搏阴上逆之征验,所以仲景特于阴中提出其阳,得汗出而错杂之邪尽解也”。麻黄升麻汤主之。
麻黄二两半,合60铢。(六铢为一分,四分为一两)
升麻、当归各一两一分,合30铢;
知母、黄芩、萎蕤各18铢;
天冬、芍药、石膏、茯苓、桂枝、白术、甘草、干姜各6铢。
上十四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一两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顷,令尽。汗出愈。
方中四种用量的比例是10:5:3:1。
麻黄10份,取其浮散向外之势,发越以“提阳”,复正气之所欲为,为君。
升麻5份,《本经》谓其“甘、平;主解百毒……”;《别录》谓其“苦,微寒,无毒,主……风肿诸毒,喉痛、口疮”;《金匮》中治阴毒阳毒皆以之为主药,证则皆有“咽喉痛”,可知此处升麻之用在解毒、治喉咽不利唾脓血。针对主要的兼证,应为臣。
当归主“诸恶疮疡”(本经);“温中止痛,除客血内塞”(别录)亦用至5份,盖血分已伤,取其和血之用,同升麻共治咽喉之证,亦为臣。此二药主治兼证而不碍君药之发越,但于内郁之邪热尚不能制之而使不炎。
知母“苦、寒,主……热中,除邪气”(本经)。
黄芩“苦,平,主诸热……恶疮疽蚀”(本经)。
萎蕤“主中风暴热,不能动摇,跌筋结肉,诸不足”(本经·女萎)。
此三味寒以治热,性皆沉降,可撤除邪热使之不散发上炎为患。既与升、归共治邪热内灼之喉咽水利唾脓血,又能兼顾其所导致的“诸不足”。共为佐。
苦寒以撤热,若药简量大,可攻专力显,但其沉降之性亦显,不利“提阳出阴”。故上三味各用3份,多用药味、小制其量,使其各各稍显沉降,终不能汇成一股大力而防碍君药之发越“提阳”。
余下诸药亦循此法,更是小制其量。天冬、芍药、石膏仿知、芩、萎;术、姜、桂、苓、草是兼顾下利。但毕竟阳气得以提出复其用,其下利可自止,故不必全仗药力,且此组药味稍重,又大不利于咽喉之治。
综观全方,君以麻黄,是一个突出的大势力,但以升浮为用。次者治喉咽不利唾脓血,亦着力不少,但终以不妨碍发越“提阳”为要。此“难治”而曲折之治,恐不能尽切病机,故不妨以乱治乱,又派了一队散兵,对各处不安定因素均加以看管,管治力量虽弱,但只要“坏分子”不进一步猖厥即可。药需频服,有急于“半日许令三服尽”,但求君药速速召出“正规部队”。一俟汗出,机体自身的管理系统被启动,则愈矣。
由此观之,此方证全在阳气升降出入之用有异,似不可谓“肺中痰热”、“肺热脾寒”云云。
歌曰:麻黄升麻提阳方
苓桂术甘膏干姜
天冬芍一归升五
芩知萎三麻十良
曹颖甫解:厥阴伤寒,原有表寒里热当下之证,所谓厥应下之者是也。若大下之后,热除脉和,则其病当愈。若夫寒湿因大下而陷,阳气不达,手太阴动脉沉迟,至于手足厥冷。寒湿在下,血分之热度亦低,甚至下部趺阳太冲脉不至,寒湿甚矣。然全系寒湿而不见他证,其病犹易治也。乃按其病情,亦既水寒血败,又因肝脏阴虚而胆火上逆,胃底胆汁生燥,上冲肺部,以至咽喉不利而唾脓血。加以在下寒湿为病而泄利不止,是为上热下寒。此时欲清上热,则增下寒;欲温下寒,则增上热,故曰难治。麻黄升麻汤,君麻黄、升麻以升提下陷之寒湿而外散之,所以止下利也;当归以补血;黄芩以清胆火;知母、石膏以清胃热,所以止吐脓血也;葳蕤、天冬以润肺,所以利咽喉不利也;白术、干姜、芍药、桂枝、茯苓、甘草,所以解水分之寒湿,增营分之热度,而通利血脉也。但令水寒去而营热增,手足之厥冷自解矣。
医案选录
(1)陈逊斋案:李梦如子,曾二次患喉痰,一次患溏泻,治之愈。今复患寒热病,历十余日不退,邀余诊,切脉未竟,已下利二次。头痛、腹痛、骨节痛,喉头尽白而腐,吐脓样痰夹血。六脉浮中两按皆无,重按亦微缓,不能辨其至数。口渴需水,小便少。两足少阴脉似有似无。诊毕无法立方,且不明其病理,连拟排脓汤、黄连阿胶汤、苦酒汤,皆不惬意;复拟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终觉未妥;又拟小柴胡汤加减,以求稳妥。继因雨阴,寓李宅附近,然沉思不得寐,复讯李父,病人更出汗几次?曰:始终无汗。曾服下剂否?曰:曾服泻盐三次,而至水泻频仍,脉忽变阴。余曰:得之矣,此麻黄升麻汤证也。病人脉弱易动,素有喉痰,是下虚上热体质。新患太阳伤寒而误下之,表邪不退,外热内陷,触动喉痰旧疾,故喉间白腐,脓血交并,脾弱寒重之体,复因大下而成水泻,水走大肠,故小便不利。上焦热盛,故口渴。表邪未退,故寒热头痛,骨节痛各证仍在。热闭于内,故四肢厥冷,大下之后,气血奔集于里,故阳脉沉弱;水液趋于下部,故阴脉亦闭歇。本方组成,有桂枝汤加麻,所以解表发汗,有苓、术、干姜化水,利小便,所以止利,用当归助其行血通脉,用黄芩、知母、石膏以消炎清热,兼生津液,用升麻解咽喉之毒,用玉竹以祛脓血,用天冬以清利炎膜。明日,即可照服此方。李终疑脉有败征,恐不胜麻、桂之温,欲加丽参。余曰:脉沉弱肢冷,是阳郁,非阳虚也。加参转虑掣水炎解毒之肘,不如勿用,经方以不加减为贵也,后果愈。(转录自《伤寒论译释》〉
(2) 张石顽案:治一妇人,年二十余,腊月中旬,患咳嗽,挨过半月,病热少减。正月五日,复咳倍前,自汗体倦,咽喉干痛。至元宵,勿微恶寒发热,明日转为腹痛自利,手足逆冷,咽痛异常。又三日,则咳吐脓血。张诊其脉,轻取微数,寻之则仍不数,寸口似动而软,尺部略重则无,审其脉证,寒热难分,颇似仲景厥阴篇中麻黄升麻汤证。盖始本冬温,所伤原不为重,故咳至半月渐减,乃勉力支持发事,过于劳役,伤其脾肺之气,故复咳甚于前。至元宵夜忽增寒发热,来日遂自利厥逆者,当是病中体虚,复感寒邪之故。热邪既伤于内,寒邪复加于外,寒闭热郁,不得外散,势必内夺而为自利,致邪传少阴厥阴,而为咽喉不利,吐脓血也。虽伤寒大下后,与伤热后自利不同,而寒热错杂则一,遂与麻黄升麻汤。一剂,肢体微汗,手足温暖,自利即止。明日诊之,脉向和。嗣后与异功生脉散合服,数剂而安。麻黄6克,升麻、当归、知母、黄芩、玉竹、生石膏各3克,白芍、天冬、桂枝、茯苓、白术、干姜各1.5克,甘草1克。(《伤寒名案选新注》)
吴棹仙麻黄升麻汤医案一则
1939年,时值抗日战争,余居渝。一军人转战沙场,备受风雨寒热,一病而唾脓血,西医误用凉药,以至大下不已,滴水不饮,命在旦夕,余诊之,手足厥冷而胸中灼热,两手寸脉沉缓不现,下部趺阳、少阴脉不至,舌红赤。因思仲景有云:“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正与此证一一吻合。盖外感风寒,内伏积热,医反下之,以至表邪内陷,中气大伤,胸中积热依旧,津气虚而胁迫血热上行也。因投仲景原方:麻黄四钱、升麻四钱、当归三钱,茯苓、白术、白芍、天冬、石膏、干姜、桂枝、甘草各一钱,黄芩、知母、葳蕤各三钱。上药十四味,按法先煎麻黄,去浮沫,内诸药同煎,分温三服,一剂而病除,重返前线,凯旋归来,专程谒于渝之医庐,谈当时病笃,为余所救,九死一生,不胜感激之至云。
王氏<1>以本方治疗痰喘(慢性喘息性支气管炎)证见频咳喘息不得卧,吐痰色白,质粘如胶,昼夜盈碗,畏寒背冷,口干不欲饮,纳差便干。舌质红,舌前无苔而根部黄腻,脉沉细数。辨为久病失治,气阴俱虚,伏饮内停为本,外邪郁陷,蕴痰化热,痰浊上泛为标,证属寒热错杂,虚实并见。当以宣肺疏郁散邪,温药和阳以化饮,养阴和营以固本。予麻黄升麻汤:麻黄9g,升麻12g,当归12g,白芍12g,天冬20g,玉竹20g,黄芩10g,知母10g,石膏30g,茯苓20g,桂枝9g,白术30g,干姜9g,炙草6g。三剂,水煎服,日1剂。二诊:咳喘减,能平卧,痰白质稀易吐,量大减,舌脉同前。效不更方,原方服5剂。三诊:咳喘平,夜卧安,身体舒适,口干欲饮,舌红润,满布薄白苔。为中阳渐复积饮欲化之征,复服5剂。四诊:仅咳痰数口,上方加丹参、桃仁以活血化瘀。又服5剂,药尽病愈。
另治一例肺痿(自发性气胸)患者,由久咳劳嗽及肾,肾精不能上承,肺阴乏源,气无所纳,脾不散精,土不生金而致肺叶枯萎,金破气散且外邪郁陷,属虚实寒热错杂,阴阳上下并病。治以本方加减:麻黄9g,升麻9g,当归12g,白芍12g,天冬30g,玉竹30g,黄芩12g,知母12g,石膏30g,茯苓30g,桂枝9g,炙草15g,干姜9g,地龙20g,白术20g。服3剂症减,继服5剂,三诊病大减。带药10剂,院外治疗,半月后复诊,仅活动后微喘,无痰,能做家务,X线检查正常。又治一例膨胀患者(结核性胸膜炎)因肝肾阴虚,阴损及阳,水湿瘀阻,蕴蓄不化,郁而化热,更伤其阴而致。涉及肺、脾、肝、肾。当理虚实、调寒热,宣郁疏肝,燮理阴阳。方以本方加附子:麻黄6g,升麻12g,当归12g,白芍20g,天冬20g,玉竹20g,黄芩12g,知母12g,石膏30g,茯苓20g,桂枝6g,干姜6g,炙草12g,熟附片12g,白术30g。经治疗症大减,二诊加百部30g,10剂为丸。1年后随访,身体健康。
王氏<2>治疗一女性患者,1981年6月1日初诊。自1974年因接近了化学药物,自觉气味异常,继之出现两目上视,神志不清,立即下车运送至医院,经抢救而治愈,自此以后常因直立而头眩不适,甚则两目上视,意识不清。多年来经多方治疗不效,时有心慌,睡眠不佳,后经某医院诊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经服用巴氏合剂等药不效。目前主要症状为头眩口苦,易激动出汗,头后部有热感而手足怕冷,睡眠不佳,且常自服安眠镇静药物。月经14岁初潮,近二年来时间不准,每多错后,有时3―5个月来潮1次,观其舌苔薄黄稍腻,根部腻甚,舌质稍红,脉象数而弦,两尺脉偏弱。此上寒下热,寒热夹杂为患,遂取麻黄升麻汤加减:麻黄根、升麻、当归、知母、黄芩、附子、桂枝、玄参、茯苓、甘草各10g,生石膏、夜交藤各30g,厚朴5g,白芍15g,浮小麦60g,干姜6g,大枣10枚。服用5剂后,上述症状明显减轻,服30剂后诸症状全部消失,至1981年10月15日随访愈后未发。
张氏<3>治疗一男性素有脾虚便溏患者(慢性肠炎),又患肺结核,今感冒,刻诊:发热恶寒,头痛无汗,胸闷喘咳,痰稠黄,带血丝,口渴不欲多饮,咽痛,烦躁,肠鸣腹痛,大便溏薄,舌苔薄白,舌尖稍红,脉寸脉浮滑,关尺沉缓。证属表里同病,宜表里同治,用麻黄升麻汤,外可解太阳寒邪,内可清阳明之热,下可温太阴之寒,又配有养肺阴之品,实为恰当。处方:麻黄、桂枝、白术、茯苓各8g,知母、黄芩、干姜、天冬、萎蕤、白芍、炙草各6g,升麻、当归各3g,生石膏20g。水煎服,1剂后,全身微汗出,两剂后表证尽解,共服三剂,诸证悉平,再以金水六君煎善其后。
和氏<4>治疗一女性患者,患泄泻十余年,因久食糖渣而得之,虽经多方诊治,皆无效,已失去治疗信心,近来溏泄日五、六行,晨起必入厕,否则失控,腹不痛,无下坠感,便无脓血,纳尚可,咽痛,口微干,但饮水不多,时有烘热感,手足发冷,查体丰面潮红,苔白满布,质稍红,咽部轻度充血,脉象寸关滑,尺独沉,大便常规(-),细菌培养(-),西医诊为无菌性肠炎,中医诊断:脾弱胃强,上热下寒之久泄。治用麻黄升麻汤,干姜易炮姜炭20g,天冬易麦冬10g,三剂。药后,日泄3次,已见效,将炮姜增至30g,叠进近40剂,10余年沉疴痼疾竟举治愈,喜出望外,感激之至,3月随访,亦无复发。
肖氏<5>报道,时振声治一病人,因下肢浮肿,尿检不正常17个月,以慢性肾炎肾病入院,入院后经用健脾益肾之剂治疗4个多月,病情好转。后因两度外感发烧,致病情反复。证见胸闷气喘,咳嗽痰多,色黄而粘,偶挟痰丝,大便溏稀,手足欠温,下肢微肿,舌淡苔白腻,脉沉弦。予本方加减共进13剂病情好转出院。
李寿山医案;韩某某,女,50岁。以往健康,生育一男二女健在,经水尚未断绝。近六年来,经常头昏脑胀,面部烘热汗出,口燥咽干,但不欲饮,口舌时有糜烂溃疡,胸闷烦热,心神不安,少寐多梦。半月前外感风寒,发冷热,头痛,身痛,服羚翘解毒丸等药表不解,且增咽痛,泛恶欲吐,大便溏薄日二三行。曾就诊于西医。诊断:上呼吸道感染,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肌注青霉素,口服解热片、镇静剂等不愈,迁延三周不解。于1 98 1年1 2月1日来诊。诊脉两寸弦大,关尺细弱,舌红尖赤、根部苔白腻,咽红而不肿,体温37.8℃,血压140/90毫米汞柱,白细胞总数1 2,800/立方毫米,余无异常。脉证合参,证系素有阴虚火旺,复感风寒外闭,表邪郁久不解,内外合邪,以致虚实兼夹寒热错杂。治以外宣郁阳,内调寒热,益气养阴,清上温下兼顾之法,方用麻黄升麻汤加减。
炙麻黄、升麻各7.5克,干姜5克,桂枝、白芍、白术、茯苓、党参、天冬、玉竹各15克,生石膏25克,知母、甘草各1O克。水煎服,2剂
药后诸症减轻,继进清热和胃之竹叶石膏汤调理数剂而安。
按语:上热下寒,挟有外感,正为本方所切。据李氏经验,凡具有清阳被郁、虚火妄动、上热下寒诸证者,随证加减,常有奇效。
慢性胃炎 周某, 女, 55 岁。1998 年12 月诊。患者慢性胃炎史5 年, 近10 余天胃脘嘈杂疼痛, 偶有泛酸, 口干口苦, 食欲不振, 上腹喜暖喜按, 手足不温, 畏寒便溏, 舌质略红, 舌苔薄白, 脉沉。证属寒热错杂, 遵“异病同治”之旨, 仍予麻黄升麻汤: 麻黄(先煎去沫)、升麻、桂枝、石膏、干姜各10g, 白芍20g, 茯苓12g, 白术、当归、知母、黄芩、萎蕤、天冬、炙甘草各6g, 水煎温服, 6 剂取效。
牙龈炎 叶某, 女, 50 岁, 1999 年10 月诊。左侧牙龈肿痛20d, 波及面颊及下颌疼痛, 口干咽燥, 迭进清热泻火解毒之剂, 疼势未减, 反见腹痛泄泻, 不思饮食, 畏寒肢冷, 舌质略红, 舌苔薄白, 脉沉。笔者认为, 病初为阳明热证, 但屡用寒凉伤及太阴, 导致上有牙龈肿痛的热实证, 下有肢冷泄泻的虚寒症, 与厥阴误下变证殊途同归, 予麻黄升麻汤: 麻黄12g ( 先煎去沫) , 升麻、桂枝、石膏、干姜各10g, 白芍、茯苓各15g, 白术、当归、知母、黄芩、萎蕤、天冬、炙甘草各6g, 水煎温服, 5 剂后诸症皆瘥。
天门冬这么一味仙家药,在张仲景的经方中,使用率却是出奇地低。只出现过一次,那是「宋本」(桂林本里没有)《伤寒论.厥阴篇》中的「麻黄升麻汤」。但,虽只出现这么一次,却是饶富趣味的一种登场方式。这个方子,是《伤寒论》中非常冷门的一个方子,使用率极低,这让我觉得「可惜了」;其实这个方,在很多情况下,是很好用的。
我从前教书的时候常说:「现代人的所谓『免疫失调病』,胶原病(类风湿性关节炎)、红斑狼疮,怎么主证框和『厥阴病』那么像?」
所谓厥阴病的基本定义,就是人体「黏合阴阳」的厥阴风木之气失去作用,而令一个人阴阳分裂(本来应当是互相调和的寒与热,反而变成互相攻击)的一连串症候群。而厥阴病的麻黄升麻汤证,就是一种阴阳分裂、上热下寒的体质。如果要说主证框的话,只要这个人「胸热咽干,两足冷麻」,就可以开这个方子(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种患者,超多的?);如果要再补几个兼证:「上热」可以是吐黄痰带血丝,「下寒」可以是小便白茫茫起泡泡、大便呈寒性腹泻。
可是,同样是阴阳分裂的厥阴病,麻黄升麻汤的用药,和厥阴正病的乌梅丸、当归四逆加萸姜附汤,却是不一样的路数。乌梅丸治的,是厥阴肝经的本气(风木之气)受损,阴和阳,忽然因为「黏胶」不足而断裂开来,它的主证是比较急骤的:「上痛颠顶,下痛睪丸、阴道」或是「气上撞胸、心中疼热」、「飢而不欲食(肚子很饿,但饭来了,又不想吃了)」,所以要用「乌梅」为主药,去修补厥阴风木之气。而当归四逆加萸姜附汤,则是经络之中的阳经和阴经互相格拒,所以手指、脚趾这些阳经络和阴经络的接点会特别地冰冷(今日的雷诺氏病),而经脉不通,脉象就会消失到几乎把不到,所以它的主证框是「手足厥寒、脉细欲绝」,有时也有厥阴肝经发痛(小腹两侧闷痛)的兼证(月经痛,和盲肠炎初起时,常常是这个汤证)。所以要用桂枝汤的框架加上「当归」,来引阳入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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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黄升麻汤证
麻黄升麻汤证【原文】 ?傷寒六七日,大下後,寸脉沉而遲,手足厥逆,下部脉[1]不至,喉咽不利,唾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麻黃升麻湯主之。(357)
【词解】
[1] ?下部脉:指尺脉。此与寸口脉相对而言。另有一说,认为下部脉指趺阳脉或太溪脉,因为从人体上中下三部脉而言,则太溪、趺阳脉为下部脉。
【提要】 ?上热下寒,正虚阳郁的证治。
【分析】 ?伤寒多日,邪气当传里,若表邪尚未尽解者,仍当先解其表;若表解里未和者,则再攻其里。如果违背先表后里原则而径用攻下,其病不仅不除,反致正气损伤,引邪内陷,形成正虚邪陷,阳郁不伸,上热下寒之证。因邪热内陷胸中,阳气郁而不伸,故寸脉沉而迟;郁阳不达四末,故手足厥冷。因热甚于上,灼伤津液,故咽喉不利;热伤肺络,气血腐败,故唾脓血。大下损伤脾胃,脾虚则寒甚于下,故下部脉不至,泄利不止。此属正虚邪陷,阳郁不伸,阴阳错杂,寒热混淆之证。因证情复杂,治疗颇为棘手。正如尤在泾所说:“阴阳上下并受其病,虚实寒热混淆不清,欲治其阴,必伤其阳,欲补其虚,必碍其实”,故 “为难治”。尽管如此,然其病机关键在于邪陷阳郁、上热下寒,故用发越郁阳,清上温下的麻黄升麻汤以治之。
【选注】 ?尤在泾:伤寒六七日,寒已变热而未实也,乃大下之,阴气遂虚,阳气乃陷。阳气陷,故寸脉沉而迟。阴气虚故下部脉不至。阴阳并伤,不相顺接,则手足厥逆。而阳邪之内入者,方上淫而下溢,为咽喉不利,为吐脓血,为泄利不止,是阴阳上下并受其病,而虚实冷热亦复混淆不清矣。是以欲治其阴,必伤其阳,欲补其虚,必碍其实,故曰此为难治。麻黄升麻汤合补泻寒热为剂,使相助而不相悖,庶几各行其事,而并呈其效。(《伤寒贯珠集·厥阴篇》)
张令韶:伤寒六七日,乃由阴出阳之期也。粗工以内大热不解而大下之,虚其阳气,故寸脉沉迟,手足厥逆也。下为阴,下部脉不至,阴虚不能上通于阳也。咽喉不利,吐脓血,阳热在上也。泄利不止,阴寒在下也。阴阳两不相结,故为难治。(《伤寒论直解·辨厥阴病脉证并治》)
【治法】 ?发越郁阳,清上温下。
【方药】 ?麻黃升麻湯方
麻黃二兩半,去節 ?升麻一兩一分 ?當歸一兩一分 ?知母十八銖 ?黃芩十八銖 ?萎蕤十八銖,一作菖蒲 ?芍藥六銖 ?天門冬六銖,去心 ?桂枝六銖,去皮 ?茯苓六銖 ?甘草六銖,炙 ?石膏六銖,碎,綿裹 ?白术六銖 ?乾薑六銖
上十四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頃令盡,汗出愈。
【方义】 ?本方以麻黄升麻为君,重在发越郁阳,且佐以桂枝有通阳发表之力,故方后有“汗出愈”之嘱。此外麻黄尚能发散肺经郁火,升麻擅长解毒,用之使郁阳得伸,邪能外达,则肢厥等症自解。以当归为臣,取其温润养血以滋汗源,且配芍药?阴和营,以防发越太过。用石膏、黄芩、知田、萎蕤、天冬等清热解毒,养阴润肺,以除上热,则喉咽不利,唾脓血诸证可除。用白术、干姜、甘草、茯苓温中健脾,以除下寒,则泄利自止。本方药味虽多,但不杂乱,且配伍严谨,重点突出。
【按】 ?由于本条证情处方复杂,故前人多有不同看法,如尤在泾认为属误下后阳邪传阴的上逆之证;柯韵伯认为是下厥上竭的阴阳离决之候,自柯韵伯疑本方“乃后世粗工之佼,必非仲景方也”。此后注家多有附和,然考《金匮玉函经》,唐?孙思邈《千金翼方》均载有本方,王焘《外台秘要》第一卷不仅载有本方,并引《小品方》注云:“此仲景《伤寒论》方”,皆可证明此方并非后人臆造,而属仲景之旧。
【临床应用】 ?李梦如子,曾二次患喉痰,一次患溏泻,治之愈。今复患寒热病,历十余日不退,邀余诊,切脉未竟,已下利二次。头痛,腹痛,骨节痛,喉头尽白而腐,吐脓样痰夹血。六脉浮中两按皆无,重按亦微缓,不能辨其至数。口渴需水,小便少。两足少阴脉似有似无。诊毕无法立方,且不明其病理,连拟排脓汤,黄连阿胶汤,苦酒汤,皆不惬意。复拟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终觉未妥。又改拟小柴胡汤加减,以求稳妥。继因雨阻,寓李宅附近,然沉思不得寐,复讯李父,病人曾出汗几次?曰:始终无汗。曾服下剂否?曰:曾服泻盐三次,而至水泻频仍,脉忽变阴。余曰:得之矣,此麻黄升麻汤证也。病人脉弱易动,素有喉痰,是下虚上热体质。新患太阳伤寒而误下之,表邪不退,外热内陷,触动喉痰旧疾,故喉间白腐,脓血交并。脾弱湿重之体,复因大下而成水泻,水走大肠,故小便不利。上焦热盛,故口渴。表邪未退,故寒热头痛,骨节痛各证仍在。热闭于内,故四肢厥冷。大下之后,气血奔集于里,故阳脉沉弱;水液趋于下部,故阴脉亦闭歇。本方组成,有桂枝汤加麻黄,所以解表发汗,有苓、术、干姜化水,利小便,所以止利,用当归助其行血通脉,用黄芩、知母、石膏以消炎清热,兼生津液,用升麻解咽喉之毒,用玉竹以祛脓血,用天冬以清利痰脓。明日,即可照服此方。李终疑脉有败征,恐不胜麻、桂之温,欲加丽参。余曰:脉沉弱肢冷,是阳郁,非阳虚也。加参转虑掣消炎解毒之肘,不如勿用,经方以不加减为贵也。后果愈。(《陈逊斋医案》)
焦××,女,44岁,患泄泻十余年,因久食糖渣而得之,虽经多方诊治,皆属徒劳,己失去治疗信心,近来溏泄日五、六行,晨起必入厕,否则失控,腹不痛,无下坠感,便无脓血,纳尚可,咽痛,口微干,但饮水不多,时有烘热感,手足发冷,查体丰面潮红,苔白满布,质稍红,咽部轻度充血,脉寸关滑,尺独沉,大便常规(一),细菌培养(一),西医诊为无菌性肠炎,中医诊断:脾弱胃强,上热下寒之久泄。治用麻黄升麻汤,干姜易为炮姜炭20克、天冬易麦冬10克,三剂。药后,日泄3次,已见效,将炮姜增至30克,叠进近40剂,10余年沉疴痼疾,竟一举治愈,喜出望外,感激之至,3月随访,亦无复发。(和贵章·麻黄升麻汤治久泻·湖北中医杂志,1986(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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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黄升麻汤随想关于麻黄升麻汤
《伤寒论》357条“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吐脓血,泻利不止,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组方:麻黄二两半、升麻一两一分、当归一两一分、知母、黄芩、葳蕤各十八铢,石膏、白术、干姜、芍药、天门冬、桂枝、茯苓、甘草各六铢。
此条文历来倍受争议,柯韵伯在《伤寒来苏集》中云:“六经方中,有不出于仲景者,合于仲景,则亦仲景而已矣。此方大谬者也……”。丹波元简云:“此条方证不对,注家皆以阴阳错杂之证,回护调停为之诠释,而柯氏断言为非仲景真方,可谓中古卓见矣。”
观现今之医,亦有用此方者,但其对方证的把握往往强差人意。由于抓不到仲景的规律,揣度的成分大,把一首特殊的方,作一般视之,或离开仲景用药通则去强解方义,故即便用了此方,也不见得是此方之证。试举一例如下:
李某,男,30岁,1985年1月28日初诊。患者腹痛腹泻,日3-5次,偶带脓血,时发时止年余,均以“肠炎”、“菌痢”处之。予抗菌素及“理中”、“四神”类,始而少效,久服如故,现消瘦神疲,畏寒肢冷,动则大汗蒸蒸,咽干口苦,但喜热饮,食后觉胃中荡水,肠鸣漉漉,时时欲便,里急后重,舌红,无苔,脉沉细数。查乙状结肠纤维镜示:进镜18-25cm处,粘膜呈多个浅表溃疡伴充血水肿。肠粘膜粗糙,可见脓性分泌物覆盖。
诊断慢性溃疡性结肠炎(慢性复发型,中度,活动期)。《证因脉治》谓“此为中医内伤休息痢之症,无外感之邪,非暴发暴痢之症,但因脾胃亏损渐成积痢,或发或止,终年不愈。”此当属之。为湿热积滞而致邪留,因其虚实夹杂,治当清温兼施,补泻并用.升清通下并举,麻黄升麻汤加减主之:麻黄6g,升麻12g,黄芩12g,当归12g,白芍30g,炙甘草20g,玉竹20g,知母10g,茯苓30g,炒白术20g,桂枝l0g,干姜l0g,滑石60g,太子参30g.天冬12g,3剂,水煎服,日1剂。
二诊 腹痛减,欲饮水,舌脉如故,此为阳渐复,气化得助之兆。原方5剂。三诊:腹无所苦,大便成形,偶带白粘物,舌红苔薄白,此为阳复湿去热清,阴精得充之征。去滑石加山药20g,再进10剂,月后来诊,面润体丰,二便调。结肠镜复查示粘膜未见溃疡,分泌物较多。2年后随访无复发。
原按:泄痢间作,久治乏效,气阴大伤,邪陷湿滞化热,腐肠化脓耗血为主要病机。方取麻黄、升麻升清举陷以宣上焦,太子参、白术、干姜、炙甘草宗理中,温脾散湿而启中焦枢机之升降;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温药化饮伍滑石兼寓六一散渗利下焦;黄芩、知母、滑石渗湿清热而不伤阴,如是则湿热分消;当归、白芍、天冬、玉竹、太子参益气养阴,本虚可调,共成宣三焦、充精气、健脾胃、生化不息之法[1]。
我们认为,此例值得商榷之处甚显:
1.麻黄升麻汤乃厥阴病上热下寒之厥证,属急性病范畴,而此例仅为慢性溃疡性结肠炎又非急危阶段,厥证并不明显。正如作者引用朱丹溪《证因脉治》所说:此为内伤休息痢之症,“无外感之邪,非暴发暴利之症,但脾胃亏损,渐成积痢,或发或止,终年不愈。”所以此案断非此证,用麻黄升麻汤则有捕风抓影之嫌。
2.此案按语谓:“方取麻黄、升麻升清举陷以宣上焦。”此案关上焦什事?论中原文本有“喉咽不利,唾脓血”之证,但本证却无咽喉之证,即使是原方证,也非上焦表邪,故无需宣发。
3.升麻升清阳作用,实为后世之臆说,仲景断无此意。更何况此方仲景以麻黄升麻为名,全方用量最重,断非引经之药。
麻黄升麻汤看似是千古之谜,就如同其他《伤寒论》难解之方一样,用常理去解是终难得出结论的。本方疑点虽多,用仲景的用药常规观之,虽不能全面解释,但还是有脉络可寻的。黄师认为此方实含升麻鳖甲汤、白虎汤、理中汤、黄芩汤之意。
仔细分析此证,与现代医学危重病阶段,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MODS)的表现甚为相似,现探讨如下:
1. “咽喉不利,唾脓血”
“咽喉不利,唾脓血”,其实是全身炎症反应的症状,当然还极有可能伴有寒战、高热等表现。厥阴为寒热虚实错杂之证。此方证以热邪壅盛之咽喉不利,唾脓血为基础。
本方以升麻为名,且重用之(一两一分),便是针对咽喉不利,唾脓血的。仲景用升麻仅有两方,一为麻黄升麻汤,一为升麻鳖甲汤。后者出自《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脉证并治》篇:“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纹,咽喉痛唾脓血……。”方用升麻为主(二两)配当归、鳖甲、甘草、蜀椒、雄黄。阴毒去蜀椒、雄黄。麻黄升麻汤证及阴毒、阳毒,三证均以升麻为主。可知升麻为解毒之品,能利咽喉。1894年前后,粤港发生严重的鼠疫,易巨荪为首的广东伤寒四大金刚,以升麻鳖甲汤治疗鼠疫取得极好的效果,一直传为佳话。
《神农本草经》载,升麻“解百毒,辟温疫、瘴邪、蛊毒”。
方中重用的升麻很可能可以通过对失控的炎症因子进行调节,从而逆转全身炎症反应的进一步发展。这里提到“唾脓血”,而在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IRS)以及休克的阶段,微循环淤血、缺氧是很容易伴发弥漫性血管内凝血(DIC)的。升麻鳖甲汤、麻黄升麻汤均配以当归,以活血化瘀。则可改善血管舒缩功能以及血流速度,从而预防和控制DIC的发生、发展。
方中并以天冬、玉竹之润以制燥而利咽喉,与当归寒温互参。
2.“泻利不止”
“泻利不止”不是一般之下利,是“不止”,来势之急可知。本因热邪致利,不止,则伤阴损阳,势所必然。在危重病阶段,肠源性细菌、内毒素异位,胃肠功能紊乱,水电解质平衡失调。出现寒热错杂的泻利,也是很常见的。观仲景方如半夏泻心汤、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均是治泻利以寒热互用之例。本方以黄芩汤(黄芩、芍药)合理中汤(干姜、炙草、白术)寒热互用,标本兼顾,以针对不止之泻利,在情在理。
3. “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
此组证候,是本方证之焦点,是一种感染性休克的表现。
感染性休克早期多是一种高排低阻型的休克,由于皮肤血管的扩张,多表现为暖休克,太阳、阳明病篇的白虎汤及白虎加人参汤证,汗出,身热,大渴便是这一时期的症状。由于血管扩张,故有阳明脉大,白虎加人参汤的脉洪大,白虎汤的脉滑。
335条:“伤寒一二日至四五日,厥必发热,前热者后必厥,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厥应下之,而反发汗者,必口伤赤烂。”350条“伤寒,脉滑而厥者,里有热,白虎汤主之”。热深厥亦深的白虎汤证则是血管收缩,有效循环不足的低排高阻的冷休克阶段。此时若血管进一步强烈收缩,有效循环不足,便出现了麻黄升麻汤脉不至的情况。
杨麦青在《伤寒论现代临床研究》中提出:白虎汤就如同西医补液支持,他治疗高热时,多以冬眠合剂配合白虎汤使用。这和张锡纯阿司匹林加石膏汤的用意基本是一致的,都是在西药退热的同时,以白虎汤清热养气阴。这与黄师的见解相合:“白虎汤不治“大热”,是以养阴为主的方”。
全方以麻黄为主,重用二两,以桂枝制之。仿“还魂汤”之意,还魂汤载《金匮要略》杂疗方。以麻、杏、甘三药,主“救卒死,客忤死。”《千金》用桂心二两,即麻黄汤。《千金》云:“此方主卒忤,鬼击飞屍,诸奄忽气绝复觉,或已无脉……”。《伤寒论》281条:“少阴病,脉微细,但欲寐也。”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结合本方证观之“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应同类此,故用麻黄为主,振奋沉阳以救厥。程门雪认为本方之厥“不用附子者,防唾脓血之上热耳。”恐怕不能如此观之,是麻黄与附子之救厥,各有所用而已。四逆汤类方之厥,乃是寒厥、脏厥,故用附子。若真为防唾脓血的话,麻桂同样不利于喉咽,所谓:“桂枝下咽,阳盛则弊”。此方麻黄为主,配合白虎寒温互参。是针对热厥过渡至寒厥的一个法门。
诚然,此方还有很多值得争议之处,如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麻桂下咽阳盛则弊;脉沉迟不可与白虎汤;下利不止洞泄不宜芍药、黄芩等都是常理。不过此证寒热错杂直非常理可解释。
仲景书中称“难治”者多不载方,载方者仅四条:一为本方证,一为377条之四逆汤证,一为《金匮要略·黄疸》之硝石矾石散,一为178条“脉结代”之炙甘草汤。均为重症,可能有掷以孤注、背水一战之意。还有就是此证寒热错杂,虚实互见,认证颇难把握之谓。
此方虽看似繁杂,却顾及了MODS的各个发病环节,如SIRS、休克、胃肠功能紊乱,甚至其后出现的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等危重证阶段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重用麻黄、升麻、当归解决主要矛盾,其他各药均用量奇轻,只为照顾副证,其意甚明。
本方之服法,亦与他方不同。方后云:“分温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顷令尽。”即在短时内服完三服药,使药力持续,是治急性病的服药方法,因此此证不是如上所举李某案之类的慢性疾患。
可见,经方是千百年临床实践的总结,不能以理喻之者,可以存疑,不要轻率弃之,更不要强解之。证之临床,本方仍有可遇见的机会,本方仍能救厥。柯氏等断言非仲景方,似嫌孟浪。所以,著名中医学家程门雪先生也发出概叹道:“前谓此方之误甚明,今觉不然……柯氏未之思,遽下断语,不当也。乙酉读此条,得其解,……学无止境,勿遽自以为是也,观此可证。”[2]
4 ?典型病例
例1:吴棹仙麻黄升麻汤医案一则
1939年,时值抗日战争,余居渝。一军人转战沙场,备受风雨寒热,一病而唾脓血,西医误用凉药,以至大下不已,滴水不饮,命在旦夕,余诊之,手足厥冷而胸中灼热,两手寸脉沉缓不现,下部趺阳、少阴脉不至,舌红赤。因思仲景有云:“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正与此证一一吻合。盖外感风寒,内伏积热,医反下之,以至表邪内陷,中气大伤,胸中积热依旧,津气虚而胁迫血热上行也。因投仲景原方:麻黄四钱、升麻四钱、当归三钱,茯苓、白术、白芍、天冬、石膏、干姜、桂枝、甘草各一钱,黄芩、知母、葳蕤各三钱。上药十四味,按法先煎麻黄,去浮沫,内诸药同煎,分温三服,一剂而病除,重返前线,凯旋归来,专程谒于渝之医庐,谈当时病笃,为余所救,九死一生,不胜感激之至云。
此证余五十余年仅见一例耳。
例2:陈逊斋麻黄升麻汤医案一则
李梦如子,曾二次患喉痰,一次患溏泻,治之愈。今复患寒热病,历十余日不退,邀余诊,切脉未竟,已下利二次。头痛,腹痛,骨节痛,喉头尽白而腐,吐脓样痰夹血。六脉浮中两按皆无,重按亦微缓,不能辨其至数。口渴需水,小便少。两足少阴脉似有似无。诊毕无法立方,且不明其病理,连拟排脓汤,黄连阿胶汤,苦酒汤,皆不惬意。复拟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终觉未妥。又改拟小柴胡汤加减,以求稳妥。继因雨阻,寓李宅附近,然沉思不得寐,复讯李父,病人曾出汗几次?曰:始终无汗。曾服下剂否?曰:曾服泻盐三次,而至水泻频仍,脉忽变阴。余曰:得之矣,此麻黄升麻汤证也。病人脉弱易动,素有喉痰,是下虚上热体质。新患太阳伤寒而误下之,表邪不退,外热内陷,触动喉痰旧疾,故喉间白腐,脓血交并。脾弱湿重之体,复因大下而成水泻,水走大肠,故小便不利。上焦热盛,故口渴表邪未退,故寒热头痛,骨节痛各证仍在。热闭于内,故四肢厥冷。大下之后,气血奔集于里,故阳脉沉弱;水液趋于下部,故阴脉亦闭歇。本方组成,有桂枝汤加麻黄,所以解表发汗,有苓、术、干姜化水,利小便,所以止利,用当归助其行血通脉,用黄芩、知母、石膏以消炎清热,兼生津液,用升麻解咽喉之毒,用玉竹以祛脓血,用天冬以清利痰脓。明日,即可照服此方。李终疑脉有败征,恐不胜麻、桂之温,欲加丽参。余曰:脉沉弱肢冷,是阳郁,非阳虚也。加参转虑掣消炎解毒之肘,不如勿用,经方以不加减为贵也。后果愈。
按:以上两案皆为寒热错杂的急重之证,既有咽喉不利,唾脓血,又有下利、肢厥、脉不至,如吴棹仙所说:“正与此证一一吻合”。故此方虽因其不可理喻而引起多方争议,实一起沉疴,疗顽疾的良方。此方虽怪,但此证临床并非不可见,今年初黄师遇到一例小儿急性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高热肢厥,咽峡炎,腹泻。方证极似麻黄升麻汤,可惜此患儿住市儿童医院病房,黄师不便参与治疗。
参考文献:
[1] 王灿勋,刘光西.麻黄升麻汤应用举隅[J],河南中医.1994,14(3):166-167
[2]程门雪《中医杂志》1979,(10):79
王晓军
直自金元错到今
---------升麻功用质疑(节选) ? 裘沛然
张元素是金元时期的医学名家,他在医药方面曾经有过不少新见解。元素在论述升麻的作用时也有他自己独创的“高见”。如说:“若补其脾胃,非此为引用不补。”并以为升麻,其用有四:手足阳明引经,一也;升阳于至阴之下,二也;阳明经分头痛,三也;去风邪在皮肤及至高之上,四也。张洁古论升麻有升阳于至阴的空前发现,其高弟李东垣乃进而益加昌明其义。李杲说:“升麻引甘温之药上升。以补卫气之散而实其表,故元气不足者,用此于阴中升阳,又缓带脉之缩急。”“人参黄芪非此引之,不能上行”。东垣所创制的补中益气及升阳益胃诸汤方,用参芪配合升麻,就是上述理论的具体应用。后此医家,莫不遵循其法而更加张皇其说。如《本草正》说:“升麻,凡痈疽痘疹,阳虚不能起发及泻痢崩淋,梦遗脱肛,阳虚下陷之类,用佐补剂,皆所宜也。若上实气壅,诸火炎上及太阳表证,皆不宜用。”《本经逢原》认为升麻升举之力特强,故设有一段危词耸听之语:“为其气升,发动热毒于上,为害莫测,而麻疹尤为切禁,误投喘满立至。按升麻属阳,性升,力能扶助阳气,捍御阴邪,故于淋带、泻痢、脱肛用之,取其升举清阳于上也。”
李时珍是我国伟大的药物学家...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却也随俗附和,扬其波而逐其流,如在《本草纲目》中说:升麻引阳明清气上行,此乃禀赋素弱,元气虚馁及劳役饥饱,生冷内伤,脾胃引经最要药也。时珍并对升麻命名了作了解释:“其叶似麻,其性上升,故名。”这是一种想象和附会的名词解释是不够严谨的。但这不仅是李时珍一个人的误会,恐怕说升麻有升举阳气作用的发明者张元素,他的“神悟恐亦由此而生。我在早年学医时,亦奉元素及后世诸医家附和之说为金科玉律。其后读书渐趋深入,阅历亦与年俱增,通过自己长期的大量的实践验证,才知道升麻升提阳气之说是大可商议的。
我们试一检《神农本草经》和《名医别录》有关升麻功用的记载,如:”主解百毒,辟温疾,瘴气邪气,主中恶腹痛,时气毒疬,头痛寒热,风肿诸毒,喉痛口疮。“《药性论》则载:”治小儿风,惊痫,时气热疾。能治口齿风肿痛,牙根浮烂恶臭,热毒脓血,除心肺风毒热壅闭不通。”其他如陈藏器、日华子诸家亦均论述该药有解毒、治游风肿毒...之功。《本草图经》特指出:“肿毒之属,殊效。”凡是宋以前的本草所载内容基本一致,都没有片字只语载述该药有升阳作用。
历代名医的处方中用升麻的,自仲景以下迄至千金、外台、肘后、小品、圣惠等方书,其主治病症为斑疹、咽痛、牙齿肿痛烂臭、疮疡、热毒下利、蛊毒壮热等证......宋以前方书,凡是用升麻的方,其配伍药一般都是与犀角、连翘、元参、黄连、大黄、龙胆草、牛蒡子等等为伍,以共奏清火解毒、凉血除热之功。宋代名医朱肱就早有“无犀角以升麻代之”的记载,说明这两种药的功用非常接近,以上众多名医、本草方书的记载,都与元素所谓升举阳气之说是格格不相入的。如果我们认同朱肱所说“无犀角以升麻代之”为历代名医临床经验结晶的话,则两药主治略同,而犀角的功能应比升麻更强,试问有谁把升麻所谓“升举阳气”和“扶助阳气”的作用曾经用犀角来代替呢?
我在几十年临床观察中,用升麻的适应证,一般不外咽喉红肿疼痛,牙根恶臭腐烂,发斑发疹,高热头痛,谵妄,热毒下利以及疮疡肿毒等症,药量十五克至三十克,有时还可加重一些。治疗过大量病人,觉得升麻解毒、清热、凉血的作用是确切的,从来没有所谓“升提太过而致喘满”的情况发生,并用未见有发生什么副作用,只是效果远不及犀角而已。通过长期的实践,深深感觉古代许多名医和方书、本草所载的升麻功用是朴素而可信的。张元素把他说得头头是道的论述,乃竟是模糊影响的臆测之辞。
来自:yunhaizouyi ?
麻黄升麻汤的若干问题?
2015年12月27日 经方医学论坛 首发
一、是否仲景方?
古代医家大多对麻黄升麻汤没什么异议。最早认为麻黄升麻汤非仲景方的大概是清代柯琴(万历末年——?),他在《伤寒附翼》(1674年)卷下[六经方余论]云:“六经方中,有不出于仲景者。合于仲景,则亦仲景而已矣。若此汤其大谬者也。……以治阳实之法,治亡阳之症,是速其阳之毙也。安可望其汗出而愈哉!……且用药至十四味,犹广罗原野,冀获一兔,与防风通圣等方,同为粗工侥幸之符也。”柯琴更早《伤寒论注》(1669年)同此说。柯氏影响所致,后世舒驰远、汪机、郑钦安、丹波元坚、山田正珍、陆渊雷、叶橘泉、任应秋、胡希恕、郭子光等人都持这种否定看法。否定的原因大略如下:其一,方药与症侯不合,以治阳实之法,治亡阳之症;其二,用药庞杂,四面合围,与仲景风格不合(这个勉强);其三,剂量单位有问题,汉代重量无“分”,晋朝才在衡重的两和铢之间加了“分”;其四,既是难治,不应说主之。要是主之,就不能说是难治(这个勉强。仲景说“难治”而出方“主之”的四见,而在《脉经》中此条云“属麻黄升麻汤“)。胡希恕认为“为难治”之后无方。当然也有反对柯氏此论断的医家,如程门雪开始认同柯氏此论,后来认为柯氏此论为非,云“柯氏未之思,遽下断语,不当也”,又云“纵非仲师方,亦后贤有得之作,未能一概抹杀也”。程氏此故事流传之后,近时医家多重视此方。裘沛然先生是程先生的朋友,他研究升麻大概就跟程氏谈论此方有关。有趣的是,裘先生研究升麻的结果,又与程氏认为升麻升提的认识不同。?
(注:有资料说柯琴出生于1662年,应该是不对的,难道他7岁(1669年)能著成《伤寒论注》?)
此方是不是仲景方没有定论,但它的确是六朝时的古方。《小品方》(约454-473年)卷第六[治冬月伤寒诸方]中有此方。王焘《外台》卷第一[短剧方四首]也有引用此方,《短剧方》即是《小品方》。王焘还说:“此张仲景伤寒论方”。(注:有人误会此话是《小品方》作者陈延之说的)。
二,为什么后世少用此方?清代汪昂《医方集解》(1682 年)也不列此方。
其一,此方不好理解,从后世对此方存在各种解说就可知。医家对疑惑之方自然少用。其二,用药庞杂,不好记忆。若非有书在手,仓促之间,自然不易开出这种大方。其三,症状复杂,“分温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顷令尽”,显然是急性重病,本为难治,一般人临床上很少碰到这类基本符合的证候,吴棹仙亦云:“此证余五十余年仅见一例耳”。其四,明·缪希雍《本草经疏升麻》(1625年)言:"凡吐血鼻衄,咳嗽多痰,阴虚火动,肾经不足,及气逆呕吐,惊悸怔忡,癫狂等病,法咸忌之。误用多致危殆“。此说一出,谁还敢用麻黄升麻汤治肺痿“唾脓血”?其五,清代柯琴《伤寒论注》(1669年)断此方非仲景方,为后世粗工所为,此论对后世影响很大,以致这首《伤寒论》中最复杂的方剂又成为最具争议的一首经方。
三,古今对此方的各种理解
成无己《注解伤寒论》:(肺痿)与麻黄升麻汤,以调肝肺之气。
刘完素《保命集泻痢论第十九》:“治厥阴动为泻痢者。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咽喉不利。或涕唾脓血。泻痢不止者。为难治。宜升麻汤(注:此应指麻黄升麻汤)或小续命汤以发之。法云。谓表邪缩于内。故下痢不止。当散表邪于四肢。布于络脉。外无其邪。则脏腑自安矣。”
喻嘉言(1585—1664):“寸脉沉而迟,明是阳去入阴之故……仲景特于阴中提出其阳,得汗出而错杂之邪尽解也”。
尤在泾(?~1749):“麻黄升麻汤,合补泻寒热剂,使相助而不相悖、庶几各行其事,而并呈其效”。
徐灵胎(1693~1771):“此乃伤寒坏证,寒热互见,上下两伤,故药亦照证施治,病证之杂,药味之多,古方所仅见,观此可悟古人用药之法”。?
清初张璐(1617~约1699年)认为麻黄升麻汤乃冬温误治变证的方剂,临床上加减化裁可以用于温病(见《伤寒缵论》卷上[厥阴篇])。又云“此方专主阳热陷于厥阴。经脉为邪气所遏。故下部脉不至。”(见《张氏医通》卷十六祖方.麻黄汤)
今人一般多认为此方的治法是发越郁阳,清上温下。
《刘渡舟伤寒论讲稿 各论 辨厥阴病脉证并治》 :“麻黄升麻汤证的寒热错杂是由于阳气郁遏,治疗偏于宣发。”
张浩良、江静波 《略论麻黄升麻汤》:“根据我们的体会,认为本方是滋阴解表剂。它的适应证应是表实阴虚证”。
昆山王彪认为此方是大青龙汤的变方,发汗不伤阴。大青龙汤证合并肺阴虚证就可以用,有清热、解表、滋阴的作用。见《经方败案群20150703王彪浅谈麻黄升麻汤微信语音交流整理版》?
赵杰先生(兰洪喜)认为此方为古代烈急性传染病的急救方,从剂量到汗出愈都是菩萨心肠,霹雳手段,“汗出愈”乃神来之笔,若一剂不行连续服用。
四、古人麻黄升麻汤的应用范围
成无己《注解伤寒论》卷六:治疗肺痿(略)。
庞安石《伤寒总病论》(1100年)卷第一[厥阴证]:“有不因下而自利加衄血者,亦宜此方。”(汤注:仲景云衄家不可发汗)
刘完素《保命集 泻痢论第十九》:“治厥阴动为泻痢者。”
李榳《医学入门 外集》(1624年)卷三:“伤寒发烦目盲,甚者必衄。盖肝血为热气所搏,妄行于上而为衄,得衄则热随血散而解,与麻黄汤,或麻黄升麻汤、九味羌活汤。”(汤注:仲景云衄家不可发汗)?
清初张璐认为麻黄升麻汤乃冬温误治变证的方剂,临床上加减化裁可以用于温病(见《伤寒缵论》(1667年)卷上[厥阴篇])
周扬俊《温热暑疫全书》(1679年)卷一[温病方论\春温集补证治并方.附风温]:“本太阳病。发热而渴。误发汗。身灼热者。亦名风温。脉阴阳俱浮如前证。用麻黄升麻汤。去二麻、姜、术。”
五、麻黄升麻汤的现代研究
《<伤寒论>方循证医学研究》:“麻黄升麻汤及其加减方的临床证据匮乏,个案经验文献提示可用于治疗消化、呼吸等系统疾病,如溃疡性结肠炎、慢性喘息性支气管炎、自发性气胸、感冒等病症...”
“现代常用于治疗肾病型肾炎、肺结核、慢性肠炎、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老年性口腔炎、支气管扩张、肺脓疡、更年期综合症等,属肺热脾寒,阳气内郁,寒热虚实错杂者。”卞华主编,张晓芬,张慧珍,王春等副主编《伤寒杂病论》(中医古籍出版社,2012229页)
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无菌性肠炎(李寿山)
六、所谓变方
张璐《张氏医通》(1695年)云“千金葳蕤汤乃长沙麻黄升麻汤之变方”,两方所治都有发热、咽喉不利。但葳蕤汤九味中仅有四味(麻黄、玉竹、甘草、石膏)相同,且无升麻(这是关键)而重用石膏。两者未必有什么亲缘变方关系,或是思路相近而已。又有人说李东垣能治阳虚外感的补中益气汤也与麻黄升麻汤有关,本人愚钝,倒看不出甘温补中与麻黄升麻汤又能有多大关系。
参考文献:
张浩良、江静波《略论麻黄升麻汤》,《广西中医杂志》1965年(3)
裘沛然《灯光雪影细论医》
《伤寒名医验案精选----麻黄升麻汤》一、肺热脾寒(肺结核、慢性肠炎)张玉明医案:高某,男,38岁。患者素有脾虚便溏(慢性肠炎),去年1 O月曾因潮热盗汗,经拍片诊断为肺结核。今感冒十日。初发热恶寒,头痛无汗,后渐有胸闷,咳嗽,痰多色黄。目下:发热恶寒,头痛无汗,胸闷喘咳,痰稠黄,带血丝,口渴不欲多饮,咽痛烦躁,肠鸣腹痛,大便溏薄,舌苔薄白,舌尖稍红,脉寸浮滑,关尺迟缓。证属表里同病,宜表里同治,用麻黄升麻汤,外可解太阳寒邪,内可清阳明之热,下可温太阴之寒,又配有养肺阴之品,实为恰当,便处:麻黄、桂枝、白术、茯苓各8克,知母、黄芩、干姜、天冬、葳蕤、白芍、炙草各6克,升麻、当归各3克,生石膏20克,水煎服。1剂后,全身染染汗出,2剂后表证尽解,共服3剂后,诸证悉平,再以金水六君子汤善其后。按语:胸闷咳喘,痰黄带血,咽痛口渴,肺有热也;腹痛肠鸣,大便溏薄,脾有寒也;发热恶寒,头痛无汗,表有邪也。肺脾同病,上热下寒,外兼表邪,故用麻黄升麻汤外解太阳寒邪,上清肺中之热,下温脾土之寒,表里同治,寒热并调,面面俱到,庶病可愈。二、经断前后诸症(更年期综合征)李寿山医案;韩某某,女,50岁。以往健康,生育一男二女健在,经水尚未断绝。近六年来,经常头昏脑胀,面部烘热汗出,口燥咽干,但不欲饮,口舌时有糜烂溃疡,胸闷烦热,心神不安,少寐多梦。半月前外感风寒,发冷热,头痛,身痛,服羚翘解毒丸等药表不解,且增咽痛,泛恶欲吐,大便溏薄日二三行。曾就诊于西医。诊断:上呼吸道感染,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肌注青霉素,口服解热片、镇静剂等不愈,迁延三周不解。于1 98 1年1 2月1日来诊。诊脉两寸弦大,关尺细弱,舌红尖赤、根部苔白腻,咽红而不肿,体温37.8℃,血压140/90毫米汞柱,白细胞总数1 2,800/立方毫米,余无异常。脉证合参,证系素有阴虚火旺,复感风寒外闭,表邪郁久不解,内外合邪,以致虚实兼夹寒热错杂。治以外宣郁阳,内调寒热,益气养阴,清上温下兼顾之法,方用麻黄升麻汤加减。炙麻黄、升麻各7.5克,干姜5克,桂枝、白芍、白术、茯苓、党参、天冬、玉竹各15克,生石膏25克,知母、甘草各1O克。水煎服,2剂。药后诸症减轻,继进清热和胃之竹叶石膏汤调理数剂而安。按语:上热下寒,挟有外感,正为本方所切。据李氏经验,凡具有清阳被郁、虚火妄动、上热下寒诸证者,随证加减,常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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