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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治疗(Psychotherapy)又称精神治疗,是心理治疗师对来访者的心理与行为问题进行矫治的过程。
心理治疗是一个直面冲突的行业。它不是闺房私语,不是谈情说爱,不是风花雪月,它是一种有目的的专业行为,目的旨在帮助来访者获得对自我的认识,并且能够利用自身的资源去发展自己。
既然要直面冲突,很多人会认为只要开诚布公、单刀直入地谈创伤的经历,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就好了。其实,精神分析创始人弗洛伊德最早就提出过“宣泄可以使病人的症状好转”的观念,他的一个病人把这个过程称为“扫烟囱”。我们大家也熟悉这种说法:“说吧,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了!”
然而在外科,处理伤口的前提是身体状况要基本健康,这样才不会导致进一步的感染。如果处理伤口时,人过于虚弱,或者有糖尿病等导致伤口进一步感染的因素,那么医生先做的事情并不是处理伤口(清创),而是提高病人的基本能量(处理糖尿病、输血、输蛋白)和抵抗力。
心理治疗也是一个很特殊的过程,有很多来访者并不愿意提及过去的创伤经历。比如在一个家庭中,母亲可能早年有过意外失去孩子的经历,她不说,家庭现有的孩子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早期受过情感打击的人,多年不想再提及自己那段铭心刻骨的经历,这体现了一种对个人创伤的沉默;一个民族的创伤在一段时间内也是不能被提及的,德国对纳粹迫害犹太人的事实足足压制了30年的时间后,才在本国开始了大范围的讨论。
压抑、不愿意讲有时候并不是坏事,它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因为那些伤害太重了、太深了,以至于人们需要用遗忘和否认的方式去应对。心理治疗师会尊重来访者的这种方式。
哪些人、哪些事是最好“暂时不去触碰”的呢?
儿童、崩溃的成人最好暂时不去触碰,那些“人为”的创伤性事件也不要立即去触碰。
为什么儿童不要去触碰呢?因为他(她)的再塑能力较强,对事情的认识理解较弱,所以如果给予儿童新的、好的保护,他(她)就有可能完全实现真正的忘记“创伤”,重新获得对这个世界新的、安全的认识。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美国对儿童家庭暴力发生后采取立即将儿童与该环境隔离,送到相对的“安全家庭”中去的处理方式。
为什么对“崩溃的成人”也要采取不触碰的方式呢?首先,面对创伤性的事件,“崩溃”的反应应该理解为正常的反应,特别是在事件发生后的一周内,甚至一个月内,都可以视为针对一个“创伤”事件的正常反应。“崩溃”意味着失控,“不触碰”意味着允许他(她)逐渐恢复、逐渐获得掌控能力;“不触碰”也意味着理解当事人在遭遇严重的事件后具有“不说”的权力,或者“不说”在当时就是一种最好的自我保护。
什么事情属于“暂时”不能触碰的呢?人为的严重创伤性事件。
有关个人的,比如被绑架、被强奸、被囚禁威胁等;群体的,比如战争和迫害,它们均有人为的因素,会导致大量不安全、不稳定的生存环境。说它“暂时”,是因为成人的记忆是不会被轻易抹去的,严重时它会像放电影一样,一遍接一遍地在头脑中强迫性回放(闪回记忆)。所以,这部分创伤性事件迟早会以重新体验的方式,或者在心理治疗师的专业帮助下被处理。
如果“不触碰”,那么心理治疗能做些什么呢?
在治疗情景下,心理治疗师的角色会是“母亲式”的,比如提供安全的环境;隔离无关来访者,因为他们对事情的兴趣远远大于对当事人状况的关注;提供基本的生理需要,比如毛毯、牛奶、温水,因为“崩溃”时人们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说以下重要的几句话:“你安全了。”“我和你在一起。”“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回到“暂时”的话题。严重的“心理伤痛”,特别是人为的、群体性的(政治或战争因素),迟早会以民族的或代际传递的方式表现出来,前者比如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后,目前的中日人民存在着对抗的情绪,后者比如抑郁的家庭气氛会导致下一代对人际关系的冷漠和失望,最后还是会在恰当的时候,以专业的方式加以“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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