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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虚寒出血
? ? 许叔微医案:—妇人,得伤寒数日,咽干,烦渴,脉弦细。医者汗之,其始衄血,继而脐中出血,医者惊骇而遁。予曰:少阴强汗之所致也。盖少阴不当发汗,仲景云:“少阴强发汗,必动其血,未知从何道而出,或从口鼻,或从耳目,是为下厥上竭,此为难治。”仲景云无治法,无药方,予投以姜附汤数服,血止。后得微汗愈。
按语:(许氏原按)本少阴证而误汗之,故血妄行,自脐中出,若服以止血药,可见其标,而不见其本,予以治少阴之本而用姜附汤,故血止而病除。
二、寒性咽痛
李肇恽医案:李某某,男,40岁,六天前患风寒感冒,经治诸症悉减,但遗留咽痛,曾口服红霉素及肌注青霉素,咽痛不但不减,反而加重,甚至不能进食及讲话。刻见面色苍白,身冷恶寒,口淡不渴,不思饮食,微有咳嗽,咳吐少许白色痰液。查咽峡部不红不肿,扁桃腺不大,咽后壁无滤泡增生。舌谈苔白,脉沉紧。证属阳虚外感寒邪,滞结于咽部所致。法当温阳散寒,投干姜附子汤为治。处方:
? ?熟附子15克,干姜l0克,2刘,久煎频服。
? ?药后咽痛大减,已能进食、言谈。嘱其将原药服完,遂告痊愈,随访至今未复发。
? ?按语:咽痈一证,以阳盛较多,但寒性咽痛并不罕见,临床以咽部不红不肿、不渴不热为主证。本案咽痛属寒湿之邪阻滞咽部,经络受阻,阳气不屈所致。故用辛散温通之干姜、附子通经络、散寒湿、止疼痛而愈。?
从甘草干姜汤、干姜附子汤谈张仲景制方用药的一些特点:
? ? ? ? 仲景所著《伤寒论》立六个病名、112个方证,以六病为纲,以112个方证为目,作为诊治疾病的述语,执简驭繁。通过辨证,由证立方,反过来,又以方名证。当疾病被确诊为某一方证时,其治法和处方亦随即得之,并寓于该一方证之内。对这些特点,笔者已在另文中论述。兹仅以甘草干姜汤、干姜附子汤为例,来讨论仲景制方用药的一些特点。
仲景方用药精选,精选之程度,甚至到每方仅用一至二味药,如甘草汤咽痛仅用生甘草一味,上述两方则各用两味,此二方相合即是四逆汤。当更动一味主药时,其方名异,其治效亦异。立方以证为主,方与药两者紧跟着证之变化而改动,而其配伍作用及药量之大小亦变,诸此均有研究价值。
甘草干姜汤
甘草干姜汤源出《伤寒论》(29条)和《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篇,由炙甘草、干姜两药组成。《伤寒论》叙本方主治:患者先有“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等伤阳证和“脚挛急”的伤阴证,医者误有桂枝汤解其表之后,患者出现“厥、咽中干、烦燥吐逆”等阳虚证又兼有“脚挛急”的伤阴证。《金匮在略》叙本方主治“肺中冷、必眩、多涎唾”等上焦肺虚寒证以及因上虚不能制约下焦而引起的“不渴、必遗尿、小便数”等下焦阳虚证。
上述各项进行综合、分析,可知甘草干姜汤证之病机为中焦阳虚、脾弱肺寒。脾阳虚则咽中干,肺寒则眩而口多涎,浮阳上越则见烦躁吐逆。上虚不能制下则遗尿、小便数。上述各症中,厥冷、遗尿、小便数、不渴,其本质是真寒;而咽中干、烦燥、吐逆是为假热的表现。当单读《伤寒论》一书时,或不易理解“咽中干、烦燥吐逆”是假热证,当再读到《金匮要略》“其有不渴,必遗尿”句时,证属假热便跃然纸上。故两书宜合起来读。两书对本方证的论述是相辅相成的。
甘草干姜汤为理中汤之半,乃辛甘化阳之温补剂,是太阴病方。用辛温之干姜温脾阳,甘草和中。甘草之剂量大于干姜一倍,旨在既扶脾阳而不伤已受劫之营阴(患者原有“脚挛急”症,是阴不足之故)。
甘草干姜汤证据属阴证、里证、虚证、寒证。具体证候是恶寒无热,手足厥冷,咽中干而不渴,烦躁吐逆,小便次多,甚则遗尿,肺宣咳嗽,痰稀多白沫,舌润苔淡白,脉沉迟。
本方药仅两味,如能明其病机极方义,则应用范围颇广。例如本方可治脾虚肺寒之咳嗽。其特征是咳少而痰稀多白沫、似唾液,短气,手足冷,小便自利而数。仲景方治咳嗽之用药,有其独特之经验,其中之一,如治肺寒之咳嗽用干姜加味。干姜温燥辛散,既能温肺散寒,又能燥化痰饮。临床运用要分析病机与辨析证候并重。脾虚肺寒(不是实寒,也不是虚热),痰稀多白沫是证候特点之一。仲景治咳嗽实证不用干姜的,有桂枝加厚朴杏子汤、麻黄汤、射干麻黄汤等。治肺热而咳当然更不用干姜,如麻杏甘石汤。仲景治咳方用干姜加味者(配甘草,或配五味子、细辛等),如小青龙汤;小柴胡汤方加减中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干姜(此两方证属实证,故另有加减);真武汤加减法中见咳者,加五味子、干姜、细辛苓甘五味姜辛汤;桂苓五味甘草去桂加干姜细辛半夏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
甘草干姜汤可治脾阳虚不能统血之衄血、吐血、下血等出血证。唐容川说:“吐血之证属实证者十居六七……属虚属寒者在吐血家十中一二……寒证者,阳不摄阴,阴血因而走溢,其证必见手足清冷,便溏遗弱,脉细微迟涩,面色惨白,唇淡口和或内寒外热,必实见有虚寒假热之真情,甘草干姜汤主之”(《血证论》卷地"吐血)。这是经验之谈。此方又可治胃阳虚寒的胃脘痛及肺脾两虚不能制水之遗尿、劳淋;用治老年人平日小便频数,苦于时唾涎、短气、眩晕、难以起步者,亦常能获效。此外,由“咽中干”一症类推,又可治阴寒证之咽痛,以具有虚寒性全身症状,咽喉部淡红不肿者为指证。
干姜附子汤
干姜附子汤由干姜、附子两药组成,主治发汗、下之后,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少阳,阳明证),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伤寒论》61条)。此方为少阴阳微、虚阳外扰,昼日烦燥较甚,不得安眠,入夜则较安,病情较急者设。此方证之所以不用四逆汤,而用生附子、干姜浓煎一次顿服,因病情较急,故去甘草甘缓守中,俾回阳救急之药力单直入,药性较四逆汤更峻。对照治少阴下利、厥逆无脉之危症用白通汤及白通加猪胆汁汤,亦均不用炙甘草,则可得到印证。
附子、干姜皆是辛热药,同有回阳温寒作用。生附子回阳救逆,温肾助阳,祛寒止痛,归心、肾、脾经。干姜回阳、温中、温肺化痰,归心、肺、脾、胃经。两药相比较则生附子以温肾寒、壮肾阳为主,干姜则归肺脾二经以温中为主。
干姜附子汤证属阴证、里证、虚证、寒证。凡有少阴病见证,其烦燥一症昼夜甚夜安较为特殊者,适用本方。
干姜附子汤、甘草干姜汤皆是四逆汤减味方。干姜附子汤用附子、干姜两药,其中附子是主药,干姜为辅,以温肾阳为主,是少阴病方。甘草干姜汤用干姜、甘草两药,为理中汤之半,其中干姜是主药,甘草为辅,以温脾胃为主,是太阴病方。
探仲景用附子、干姜、炙甘草的用法
除麻黄附子甘草汤、附子泻心汤等少数方外,仲景用附子,多与干姜、生姜相配伍。笔者体会:附子与生姜或干姜同用,有减少其毒性的作用。生姜散而不守,凡宜温经、散寒、发汗、行水之剂,宜生姜伍炮附子,如桂枝附子汤治风寒湿痹,真武汤治阳虚夹水之症。干姜守而不走,无泄邪、发汗、行水作用,故治亡阳者,多用于干姜伍生附子。
干姜:仲景用干姜与生附子相配伍之方有干姜附子汤、四逆汤类等方。干姜与炙甘草相伍之方,除上述之甘草干姜汤外,还有治中阳不足,脾失健运,症见腹痛、便溏、呕吐等的太阴病主方理中汤。又如《金匮要略》甘姜苓术汤、为甘草、干姜加茯苓、白术,旨在暖脾燥湿祛寒水,治肾著病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腰如缠带重物。另外,干姜与苦寒之芩、连相配伍,如黄连汤之干姜、黄连并用,再加桂枝、参草、枣,治胸中热,胃中有邪气,腹中痛,欲呕吐者。如半夏、生姜、甘草泻心汤三方,既用干姜,亦用生姜,复用苦寒之芩、连,辛开苦降并用,治干噫食臭、心下痞硬、腹中雷鸣、下利者。此类证候,皆宜健胃、导热、开结、安中,寒热补泻并用。
炙甘草:仲景用炙甘草之方甚多,约言之:与桂枝相伍,通利血脉,平冲制悸,如桂枝甘草汤治发汗后,心下悸、欲得按者;炙甘草汤治心动悸、脉结代者。与芍药相伍,舒挛缓急,如芍药甘草汤。与其他峻剂相伍,缓和峻药之性,如在调胃承气汤中缓和泻下之力;在麻黄汤、麻黄附子甘草汤中,缓和麻黄发汗之力。与参、姜、枣相伍,有和胃健脾生津作用。
诸此说明,探讨《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所论述的证、方、药三者之间及方中药物配伍、药量大小与疗效之关系,积极开展中医临床药理、药化的研究,对阐明并丰富中医药的内容,推动中医药理研究均有重大意义。
1.心病病机
心为君主之官,主血脉,灌溉溪谷,内润脏腑,外养腠理;又主神志,调节精神、思维、意识,统摄脏腑功能活动,主宰全身。心的生理功能失调,常表现为血脉异常和神志改变两类病机变化。
血脉异常:心不主血脉,常见心脏自身、头面、四肢及全身脏腑功能失常等病机变化。心脏自身病变以心动不安为主,心血运行不畅,而见心悸怔忡,或心中空虚,气短心痛等症。心动过速或过缓,引起脉搏的跳动频率、节律、强度等改变,而见数、迟、虚、实、滑、涩、促、结、代等脉象变化;头面部,当血气上冲时,为面红目赤,唇红,舌尖红赤、疼痛、溃烂,或吐血、衄血。血气失养时,又为面色淡白、萎黄,唇舌淡白。当血行不畅时,又见面色晦暗、黧黑,唇舌青紫,或舌有瘀斑瘀点;四肢部分,血脉充盛时,四肢烦热,手足心发烧。血脉寒凝时,四肢逆冷,手足冷痛,爪甲紫暗。全身脏腑失却血气供养,可见脏腑功能低下、衰退的各种表现。
神志改变:心不主神志,常见心神失养、心神受扰和心神无主等病机变化。心神失养,以心神不宁为主,可见心绪不安,思想不集中,精神萎靡,记忆力减退等症;心神受扰,轻者表现为心烦,失眠,多梦。重者表现为烦躁不宁,狂言怒骂,打人毁物,不避亲疏,喜笑不休;或表情淡漠,沉默寡言,语言错乱,时哭时笑,呆痴等精神错乱症状。心神无主,轻者为嗜睡,恍惚,朦胧;重者为神志不清,突然倒仆,谵语,妄动。
心病的病因,主要有外感六淫,特别是寒、热之邪最易犯心;内伤七情,悲喜忧思,易致心病。其它如禀赋不足,劳倦过度,饮食不节,久病重病,失治误治,病理产物停留,其它脏腑疾病的传变,均可引起各种心的病变。
心的病机多以虚、实为纲。从《黄帝内经》开始已有“心虚”的提法,如《素问·五藏生成篇》说:“思虑而伤心”。《脉经》最明确地提出“心实”和“心虚”的病机。如《平人迎神门气口前后脉篇》云:“心实,左手寸口人迎以前脉阴实者,手厥阴经也。病苦闭,大便不利,腹满,四肢重,身热,苦胃胀;心虚,左手寸口人迎以前脉阴虚者,手厥阴经也。病苦悸恐不乐,心腹痛,难以言,心如寒状,恍惚。”其后,《千金要方》有“心实热”,“心虚寒”之说。《圣济总录》、《济生方》、《丹溪手镜》、《景岳全书》均有“心实”和“心虚”病机的详细论述。这是因为心虚,主要由于心的气血津液等基本物质缺乏,易表现出心气、心阳、心血、心阴亏损的病机;心实,多由感受邪气或病理产物停留,邪正相争所致。《灵枢·邪客篇》有“邪之在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温热经纬·叶香岩外感温热篇》说:“心为一身之大主,而不受邪,受邪则神去而死。凡言邪之在心者,皆心之包络受之。”即凡属外邪相侵,多归咎于心包络;内伤虚损,功能衰退,才责之于心。至于是否一定要将心病偏实归咎于心包络,偏虚归属于心,并无多大争论价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心病从虚、实分类确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心实的病机《黄帝内经》早有关于心实病机的论述,如《素问·藏气法时论》说:“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背肩甲间痛,两臂内痛。”还提出“心气实”、“心气热”等概念,但未正式提出“心实”二字。《中藏经》、《诸病源候论》、《千金要方》与《内经》的提法大体相同。直到《圣济总录》才正式提出“心实”之词。如该书《心脏门》说“左手关前寸口脉阴实者,心实也。”后世《景岳全书·传忠录·虚实》亦说:“心实者,多火而多哭。”均说明心实的病机客观存在。心病偏实主要因感受外邪或病理产物停留所致。感受外邪以火、热、寒邪为主,易致心火亢盛和寒凝心脉;病理产物可为痰浊、水饮停留,闭阻心脉、心神。或为痰火互结,扰乱心神。或为气滞、血瘀、阻滞心脉。总之,痰、火、寒、气、瘀是导致心实的主要因素。不过邪气侵犯或病理产物停留仅为引起心实的要素之一,必须还有心气和心阳的亢盛,才能与邪气相争,产生机能亢奋、有余的实性病机变化。
1)心气亢盛:心气是推动血液正常运行的主要动力和前提条件,亦是保证人的精神、思维、意识活动正常进行的重要物质基础。心气以和为顺,若受邪气侵犯或病理产物干扰,则会过度亢奋,反而为害,引起心脉或心神功能异常。《灵枢·淫邪发梦》说:“心气盛,则梦善笑,恐畏。”最早提出心气亢盛的病机。《诸病源候论·心病候》说:“心为脏,而主里,心气盛,为神有余,则病胸内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臂膊腋间痛,两臂内痛,喜笑不休,是心气之实也。”详细阐述了心气亢盛病机所引起的各种临床表现。心气亢盛的病机可分为气滞心气、痰阻心气和寒凝心气三个方面。
①气滞心气:心气贵在周流不息,一刻不可停滞。七情所伤,气机不畅,可使心气郁滞,引起气滞心脉或气闭心神等病变。
气滞心脉:情志怫郁,或长期、持久的精神刺激,干扰心绪,心情不畅,而致心气郁滞。如《症因脉治·心痹》云:“心痹之因,或焦虑劳心,心气受伤。”心气不能推动血行,血流滞塞,而致心脉痹阻,不通则痛。表现为心胸憋闷胀痛,牵引肩背,时作时止,善太息。此种心痛以胀为主,与精神情志因素变化密切相关。如《灵枢·口问篇》所说:“忧思则心系急,心系急则气道约,约则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杂病源流犀烛·心病源流》更明确指出:“七情之由作心痛。……除喜之气能散外,余皆足令心气郁结,而为痛也。”
气闭心神:强烈的精神刺激,恼怒惊骇,或悲痛欲绝,情志过极,遏阻心气,轻者可见胸中气塞、心胸痞闷不舒、喘促气粗等症。这是由于心主神志,情志过极,心气被遏,进而影响肺气不利,心肺气机同时阻滞,气停胸中,上逆而成。重者气血逆乱,蒙闭心神,心不主神志,突然昏倒,神志不清。《景岳全书·杂证谟·厥逆》云:“气实而厥者,其形气愤然勃然,脉沉弦而滑,胸膈喘满,此气逆证也。”此乃气机郁闭而成的气厥实证,与心气郁滞有密切的关系。胸膈喘满,为气郁伤肝损心,肝心气滞,肺失肃降,肺气上逆所致;卒然倒仆,神志不清,心神昏愦,非心窍蒙闭,绝不可见。说明心因受到强烈精神刺激,心气陡然闭塞逆乱,进而心神失司,导致昏仆。
②痰阻心气:痰浊是津液失调停于体内而形成的病理产物。痰浊内停,阻滞心气,既可痹阻心脉,又可蒙闭心神。
痰阻心脉:素体肥胖,或痰湿内盛之人,因痰浊之邪久恋,粘滞难行,增加心气阻力,可使心气困顿而郁滞。气机不畅,心血运迟,渐致心脉痹阻。可见心胸憋闷疼痛,心悸气短,身体困重,舌苔厚腻等症。《症因脉治·胸痹》指出:“胸痹之因,饮食不节,饥饱损伤,痰凝血滞,中焦混浊,则闭食闷痛之症作矣。”《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篇》曰:“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栝蒌薤白半夏汤主之。”《金匮要略心典》在注释时云:“胸痹不得卧,是肺气上而不下也;心痛彻背,是心气塞而不和也,其痹为尤甚矣。所以然者,有痰饮以为之援也,故胸痹药中加半夏以逐痰饮。”详细阐明了痰浊壅塞心肺之气而致心脉痹阻的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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