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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本人刚开始研究火神派时,即将火神派分为经典火神派和广义火神派两类,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就现象来看,虽然同是火神派,同样擅用附子,但各家传人的选方用药理路却有明显不同,象吴佩衡、范中林、唐步祺等人的风格较为一致,大多数是选用经方,与郑钦安的风格相近;而象祝味菊、卢门等人就另有一套,如祝氏温潜法,卢门的桂枝法、附子法等,很少用经方,显然不同于吴佩衡、范中林等人,明眼人一看他们的医案就知道。由此,出于研究的需要,就分了经典火神派和广义火神派两类。
随着研究的深入,回过头来看,这种分法确实显得必要,对于研究火神派,分清源流,是十分重要的。
广义上说,一个医家如果重视阳气,擅用附子,就可以称之为“火神派”。不擅用附子,就不成其为火神派,乃至诸多火神派名家被冠以“吴附子”“祝附子”之类的雅号。所谓“擅用附子”,虽然体现在广用、重用、专用、早用四个方面,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要广用,即广泛应用附子就可以称之为火神派,亦即广义火神派。由此才涌现了火神派传人各种不同的用药风格,也可以说,派内有派。
诚然,派内有派这种现象在各家学说中是常见的,例如温病薛、叶、吴、王四大家虽同属温病派,但各家是有各自侧重的。裘沛然教授说:“医有一定之理,但无一定之法。”理论是一定的,但治法用药却是“无一定”的,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
关键是,作为开山宗师,郑钦安的用药有什么特点,研讨他的用药风格,有助于我们领悟较为正宗、纯粹的火神派风格。同时,作为火神派源头,通过比较看出后世传人的某些用药风格,与郑钦安有什么不同。很明显,这不是简单的处方形式问题,而是学习郑氏学说、明确选方用药的基本工夫,“遵得佛法便是佛,遵得圣道便是圣。”这就是分清经典火神派和广义火神派的意义所在。
经典火神派的用药风格最重要者有两点:
一、选方以经方为主
郑钦安的学术根源于伤寒论,选方用药具有明显的经方法度。他崇尚仲景,尊“仲景为医林之孔子”,“真是仙眼仙心,窥透乾坤之秘;立方立法,实为万世之师”;他熟谙六经,认为“三百九十七法,法法神奇;一百一十三方,方方绝妙”,他著有《伤寒恒论》,卢铸之先生称“郑师为仲景后第一人也”,他对伤寒研究之深之精,无需多议。
因此,从理论上他偏重经方,倡用经方。临床选方则以经方为主,有道是“知其妙者,以四逆汤、白通汤、理中、建中诸方,治一切阳虚症候,决不有差。”治阴虚则“人参白虎汤、三黄石膏汤,是灭火救阴法也;芍药甘草汤、黄连阿胶汤,是润燥扶阴法也;四苓滑石阿胶汤、六味地黄汤,是利水育阴法也。”看得出,无论阳虚还是阴虚症候,大多数选用经方,这一点没有疑义,“决不有差”。
郑钦安虽然有时亦称“经方、时方俱无拘执”,但作为一个伤寒学家,他确实偏重经方,“所引时方,出不得已,非其本怀”(《医法圆通·沈序》)。因为时方“大抵利于轻浅之疾,而病之深重者万难获效”,终究倡导的是经方。
二、用药简练
经方用药是简练的,113方仅用药93味,平均药味为4.18味,由3~8味药组成的方剂最为常见,占82.3%。其药味加减也是十分严谨的。明代川医韩飞霞说:“处方正不必多品,但看仲景方何等简净。”“简净”二字说得何等传神。
郑钦安运用经方,谨遵仲景法度,用药精纯不杂,每方多在四五味、七八味之间,加减不过一二味、二三味,所谓“理精艺熟,头头是道,随拈二三味,皆是妙法奇方”。决不胡乱堆砌药物,更无所谓“广络原野”之芜杂,法度简练。从他自创的几个方剂亦可看出,潜阳丹、姜附茯半汤均为4味,补坎益离丹5味,而姜桂汤、附子甘草汤则仅仅两味,确显经方用药特点。
综上所述,郑钦安选方用药具有明显的经方法度:选药以经方为主,用药精纯不杂,每方多在五六味、七八味之间,加减不过一二味、二三味,法度谨严。决不胡乱堆砌药物,更无所谓“广络原野”之芜杂,这就是郑钦安的用药风格,具有这一风格者,编者称之为“经典火神派”。
后世较为忠实的继承了郑氏学术思想,选方用药带有明显的经典火神派风格者,如吴佩衡、范中林、唐步祺、周连三、曾辅民、黎庇留、萧琢如先生……,堪称经典火神派的代表,观其医案具有鲜明的经方法度和郑氏风格。仔细考究,发现他们大多数医案用药不超过八味,虽非定例,究少例外。!!经典火神派继承了经方药简方精的风格,即或不用经方,投药也是简练的,典型如郑氏研制的潜阳丹、补坎益离丹,每方仅用药4味,确是经方法度。!!如此简练的用药风格,应该说是一种纯正的境界,需要多年修炼,绝非一蹴而就。
为什么要堤倡用药简练呢?当然是治病求本的要求。治病求本,讲究用药专精,有的放矢,景岳指出:“凡看病施治,贵乎精一。盖天下之病,变态虽多,其本则一;天下之方,活法虽多,对证则一。……既得其要,但用一味二味,便可拔之;即或深固,则五六味、七八味,亦已多矣。然虽用至七八味,亦不过帮助之、导引之,而其意则一也,方为高手。”用药不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范文甫云:“用药如用兵,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在多。乌合之众,虽多何用?治病亦然,贵在辨证明,用药精耳。”
古人云:“用方简者,其术日精;用方繁者,其术日粗。世医动辄以简为粗,以繁为精,衰多哉”——是说医生用药少者,其医术越精;用药多者,医术越粗陋。俗医动辄以用药少为粗疏,以用药繁多为精当,差得太远了。衡量一个医家医术如何,有个简单的方法,不用看他药开得好不好,只看他的方子开得大小,药味多少。药味少者水平高,药味越多水平越低。一个方子若是开出二三十味来,肯定不足观。俗语说,“药过十二三,大夫必不沾。”意思是说开方若超过十二三味药,这个大夫肯定不靠谱。其意与“用方简者,其术日精;用方繁者,其术日粗”相比较,前者更通俗,后者更典雅,二者异曲同工。
须知,随意多安药味,有时非但不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合力作用,反而可能一加一小于二,原因就在于那些药物互相掣肘,影响主药发挥作用。系统论的不相容原理指出:“一个系统的复杂性增大时,我们使它精确的能力必将减小,在达到一定阈值以上时,复杂性和精确性将互相排斥。”既或顾炎武也曾以“官多乱、将多败”之理谈及此事:“夫病之与药有正相当者,惟须单用一味,直攻彼病,药力既纯,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药味……术已疏矣。假令一药,偶然当病,他味相制,气势不行,所以难差,谅由于此。”说明用药贵精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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