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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阳虚生风,是指人体阳气虚衰不能与阴合化,即在上不与阴化、在下不能化阴,从而产生的一种内风证候。这在现行中医学院五版教材中并没有明确地提出和加以论述。然而,它的存在却是勿容置疑的。今仅以仲景著作中的阳虚生风证征为例,以窥其端倪。
先看眩晕一证。《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而肝风之属于阳虚所致者,在仲景著作中可见于多处:
如《金匮.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篇曰:“……此为肺中冷,必眩……”这种眩晕即因上焦阳虚,肺气虚寒,清阳不升所致。又如《痰饮咳嗽病》篇曰:“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及《伤寒论》第67条“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之苓桂术甘汤证,即是因中焦阳虚,水湿内停所致。再如“青龙汤下已,……寸脉沉,尺脉微,手足厥逆,……时复冒”之桂苓五味甘草汤证、“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癫眩”之五苓散证及“妊娠有水气,身重,小便不利……起即头眩”之葵子茯苓散证等,皆因下焦阳虚,水液蓄积,或冲气妄动所致。
另外,还有“其人振振身瞤动,必有伏饮”、“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支饮者,法当冒”等。由此可见仲景治眩,多著意于水与饮,即他认为这种眩、冒、或身瞤动等皆由痰、饮、水、湿所生。所以,在真武汤证(《伤寒论》第82条)中,亦有“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四逆汤证(《伤寒论》第383条、第388条)中有“内拘急,四肢疼”或“四肢拘急”;在桂枝加附子汤证(《伤寒》第20条)中有“四肢微急,难以屈伸”等。这些皆属于阳虚生风之象。因据《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就是说人体神识的聪慧和筋脉的柔和,皆为阳气所养;如果出现神不精、筋不柔,比如眩冒、筋挛拘急等,皆可视为阳气不治或阳气虚的表现。邹润安云:“盖眩者,神之动。神依于心,心恶水。水盛则心神摇曳为眩。”这就说明,因脾肾阳虚,乃致水湿痰饮不化,而产生眩冒等风象。故仲景明确主张“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即助阳而胜脾湿。
其次,从《金匮.中风历节病》篇所记述中风的内容来看,其中所谓“脉微而数,中风使然”,“寸口脉浮而紧,紧则为寒,浮则为虚,寒虚相搏……喎僻不遂”、“寸口脉沉而弱”、“盛人脉涩小”等皆主要属于阳虚或气血两虚之脉。又该篇中所附治疗“中风痱”和“风虚”的续命汤及《近效》术附汤二方,更是治疗阳虚生风的代表方剂。如术附汤由术、附子、炙草、生姜、大枣共五味药组成,辛甘发散为阳,直补脾肾,此非治阳虚生风者而何?故仲景在书中明文指出其“治风虚头重眩苦极……暖肌补中益精气”。
再如《金匮.血痹虚劳病》篇之黄芪桂枝五物汤证。其“外证身体不仁,如风痹状”之病因,就在于阳气不足,阴血涩滞,故仲景又云“宜针引阳气”。至于在虚劳病中,更包含有一些属阳虚生风的症状。如“手足烦”(邹润安曰“风胜则烦”)、“阴寒精自出”、“时目瞑”、“痹侠背行”、“目眩发落”、“里急”、“四肢酸疼”、“腰痛,少腹拘急”以及“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等。此篇中的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小建中汤、肾气丸、薯蓣丸等,皆可视为治疗阳虚生风的效方。
再看《金匮.胸痹心痛短气病》篇。其胸痹的病因,总的来说是由于上焦阳虚,阴邪上逆所谓“阳微阴弦”也。“痹”者,痞塞不通,且有麻痹之感,其风象已露。而其中薏苡附子散证之“胸痹缓急”的“急”,就含有肌肉筋脉拘挛不柔和之意;乌头赤石脂丸证之“心痛彻背,背痛彻心”,则既有痛势剧烈而挛急不舒之态,又有属急病暴病之状。按《内经》“诸暴强直,皆属于风”,本证亦可归属在阳虚生风的范畴。
又仲景在《金匮.痉湿暍病》篇中论痉病云:“夫痉脉,按之紧如弦,直上下行。”其属于风病是很显然的,因其见证如“颈项强急……面赤目赤,独头动摇,卒口噤,背反张”等。细审之,痉病一方面是由误治而成,即因发汗太多,过伤津液,致使内则阴液暴脱,而外仍经络壅滞;另一方面,也在于湿病本身就易生风。诚如古代医家所谓“肾肝气虚故病于湿。湿者,阴之淫气也。阴淫则阳不化而为风”(《本经续疏》卷二)。所以,仲景在《金匮》一书中把痉病与湿、暍病合在一篇中论述,决不是无意的。应该看到,痉为风病且挟燥,其病机不仅有伤阴及阴虚风动的一面,也有阴伤及阳而阳虚生风的一面。《素问、骨空论》曰:“督脉为病,脊强反折”,此非阳气受损而何?邹润安疏仲景用葛根汤治欲作刚痉者曰,乃正取葛根“能鼓舞正阳驱除邪风,又妙能曳带阴精滋泽燥火”。《素问.至真要大论》既云“诸暴强直,皆属于风”,又云“诸痉项强,皆属于湿”,正是看到了风从湿中化生的本质。岐黄高见,诚不我欺。仲景也正是继承了《内经》的这一观点。他在该篇中提出的治风湿相捕、身体疼烦的桂枝附子汤、白术附子汤和甘草附子汤三方,三者皆有阳虚而兼风湿的共同点,故其治法用温经助阳,以祛风除湿。再如治疗产后中风之竹叶汤,因其属阳虚而为风邪所中,故治宜扶阳气以解表祛风,而用有防风、桂枝、附子、生姜等药。
最后,我们从所谓“妇人之病,因虚、积冷、结气……奄忽眩冒,状如厥巅……”及侯氏黑散“治大风四肢烦重、心中恶寒不足”、“寸口脉迟而缓,迟则为寒,缓则为虚;营缓则为亡血,卫缓则为中风”等语句来看,亦不能排除内中没有包含某些阳虚生风之证。总之,内风的形成不外两种:一种是阴虚,一种是阳虚。叶天士即认为,内风及身中阳气之变动。邹润安说:“风者,阳气之变眚也。”又说“阴虚则风实,阳虚则风虚”。他认为,所谓“风”,就是阴阳二气不相合化而成;某些风病就是“人身阳气自应风化”而为患。这都与《内经》所谓阳气“失其所”的精神相一致。
概言之,阳虚生风说渊源于《内经》,邹润安氏在《本经疏证》中从理论上对它作了深入的阐释,而近代的尤在泾、曹仁伯、丁甘仁等医家在其临床实践中亦赞同此说并加以应用(参见其医案)。本文通过分析,在仲景著作中亦找到了若干阳虚生风的实例。这些内容无疑对我们探讨阳虚生风证的由来、临床表现、治疗及其基本方药,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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