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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临证喜用经方,但总感不悟经方真谛。久仰慕进而拜入当代经方大家冯世纶先生门下,日日侍诊于侧。老师先辨六经,继辨方证,诊治处方,井然不紊。近治一4岁男孩,反复高烧4年,使用经方4剂而愈,经方的魅力得到淋漓体现。原案实录,供同道参阅。
案例 李某,男,4岁。2010年3月6日初诊。
患儿自出生10月左右开始反复发热,经多方中、西药物治疗,但一直未能控制高烧。为了给孩子治病,全家由农村搬到北京居住。家长苦诉:“隔三、五天就发烧,可以没有任何原因。一发病就是高烧,又特别难以控制。”经多家三甲医院门诊及住院检查,仍考虑呼吸道炎症性病变。昨晚无明显诱因,患儿又出现发热,体温38.6℃,自服“退热药”汗出热退,今晨体温又上升至39.6℃,遂慕名就诊于冯世纶教授门诊。诊见:发热,鼻塞,流涕,四逆。舌尖红,舌苔白,脉浮紧数。
辨六经属太阳、阳明合病,辨方证属大青龙加薏苡败酱石膏汤证。
用大青龙汤“解太阳表,清阳明里热,并祛在表之水湿”,合用薏苡附子败酱散去附子“清热、排脓、消肿(鼻流浊涕)”。
处方:生麻黄18g,桂枝10g,炒杏仁10g,炙甘草6g,桔梗10g,生薏苡仁18g,败酱草18g,生石膏45g,生姜15g,大枣4枚。1剂水煎服。
嘱当晚先服四分之一量,温服后盖棉被,使其见微汗。如汗出后,停后服。如无汗,继服四分之一量。停用其他药物。
2010年3月8日二诊:上方第1次服药后未见汗,但小便增多,体温有所下降(仍然39.4℃)。继服第二次、第三次皆未见汗,于是其父第四次给患儿服下剩下的四分之一,即一剂药服尽,午夜汗出,体温恢复正常。患儿安睡,次日白天玩耍如常。至晚上体温又开始上升,达38.8℃,未服退热药,今日来诊。诊见:发热,咽干,口干欲饮水,纳食减少,大便尚调,鼻流浊涕,精神欠佳。舌质红,口唇红如妆,舌苔白,脉细滑数。
据冯世纶教授经验,“外感表解而热不退”多现小柴胡加生石膏汤方证。
辨六经属少阳、阳明合病,辨方证属小柴胡加石膏汤证。
精确而言,用小柴胡加生石膏加桔梗汤(实即小柴胡加生石膏汤合小柴胡加桔梗汤)。
处方:柴胡24g,黄芩10g,清半夏15g,党参10g,桔梗10g,炙甘草6g,生石膏60g,生姜15g,大枣4枚。1剂水煎服。服法同前。
2010年3月10日三诊:服药后仍有发热,但只用中药,不需用退热药即能控制。发热前有恶寒,精神明显好转,纳食尚可,鼻流浊涕。舌苔转黄,脉浮弦数。
辨六经属三阳合病,辨方证属柴胡桂枝汤合白虎汤证。
因里热重,生石膏“若不大量用则无效”,故用至100g。
桂枝汤“既是发汗解热汤剂,又是安中养液调和营卫之方”,“本方药力微薄平稳,既非大热,又非大汗之药,合理应用桂枝汤是一种养胃增液的发汗、止汗法,是驱邪不伤人的。”笔者认为:面对连续病理性发热、药物性发汗后的患儿,这种用药法是弥足可贵的。
处方:柴胡24g,黄芩12g,清半夏15g,炙甘草6g,桂枝10g,生白芍10g,生石膏100g,知母12g,生山药10g,党参10g,桔梗10g。1剂水煎服。
2010年3月11日四诊:昨晚服药后汗出,热退,今日已无发热,精神好,纳食尚好,大便调。仍有鼻塞、口干。舌苔白,脉浮紧数。
辨六经属太阳、阳明合病,辨方证属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证。
所用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加败酱草,取其发越湿气、清利阳明为治。
处方:生麻黄10g,生薏苡仁30g,炒杏仁10g,炙甘草6g,败酱草30g。1剂水煎服。
药后诸症悉退,痊愈。
体会:本患儿反复高烧4年,实属罕见。用经方短期能治愈,体现了经方六经辨证及辨方证的科学性。四诊而愈,实属不易。体会多多,今述一二。
1认识治病须先辨六经,继辨方证 发热本属常见病症,中医治疗每每应手而效。但临证不乏难治者,常使医者恨无良方、效方可用。本案患儿百药遍施,且从治疗过程中可以看出,确属难治者。四诊而愈,诚属不易。
从辨六经来看,本案始终以阳明病为主,外合太阳、少阳。在冯世纶教授的六经辨证思维中,大青龙汤证、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证属“太阳阳明病方证”,薏苡附子败酱散证、白虎汤证属“正阳阳明病方证”(上述引文出自冯世纶老师主编的《解读张仲景医学》一书)。
2认识方证对应的科学性内涵 本患儿高烧反复发作近4年,造成的原因与治疗不当不无关系。滥用抗生素甚至激素自是原因之一,而中药药不对证,过用清热解毒及发汗退热,也是原因之一。本次治疗,冯世纶教授先辨六经,继辨方证,方药对证,因而能使病变速愈。冯世纶教授临证非常强调对方证对应的认识,指出对方证对应的认识,不但要仔细品读《伤寒论》的条文,更重要的是在临床中不断总结经验。《伤寒论》“随证治之”即教导后学者要做到方证对应,证药对应。不但是证与方对应,更强调证与药对应;不但是药味的对应,更重要的是药量的对应。
本患儿所用大青龙汤,麻黄用18g,本是成人用量,为了便于掌握,嘱其服四分之一,见汗即“止后服”。但该患儿服了四分之三仍不能汗出热退,而服下全剂,方见汗出。也就是说,麻黄18g是他的适应量,18g才达到方证对应。不是每个人、甚至成人都用到18g,是要看具体的证。
这一用药规律法则,不但见于各方证,更详见于每方后药物的煎服法。如桂枝汤煎服法:“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冯世纶教授临证,特别强调经方服药这一原则。患儿来北京后,也曾找过不少名医治疗,开始亦见效,后来就不见效。其中原因之一,一次门诊开七剂药,服一剂药,证已变,再服是药,药已不对证,不但无效,反而有害。冯世纶教授遵照经方用药原则,每诊处一方一剂,方随证转,随证治之,务在做到方证对应、证药对应,这是使病愈的重要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本案患儿年仅4岁,久病,连续发热,大剂汗法、清法,治疗过程中并没有出现明显的饮食异常和精神异常,热退后身体状况同步复原,这与方证相合、组方合理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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